常德之行（1 / 1）

领导说有个常德的项目需要支持，我心里暗自窃喜，离家这么近，我还有好多年假可以休，又可以回老家看父母了。不知道为啥，年龄越大越想家。刚毕业那会儿，在外面打工从来不想家，也很少打电话回家。现在只要有机会，就想回家看看。我一直在心里盘算着，父母的有生之年，我们还能有多少时间陪伴。父母现在都是7出头的年纪了。如果能活到8岁，也就十年的光景。而我回家的日子不定，有时候一年回一次，有时候一年能回两三次，最多也就这样了。每次回去能在家里呆两三天，过春节可能呆十来天。这样算下来，这辈子能和陪父母的时间也就是一百来天左右了。真是陪伴一天少一天。

到长沙已经下午六点了，急急忙忙地吃了饭，便回房间和长沙的同事对方案。好在都是轻车熟路，写方案不太费劲。想着明天要去常德，还是有点儿兴奋，堂哥堂姐，还有二妈都在常德。约了客户明天上午沟通，如果顺利，上午就能结束，这样就可以去看望一下二妈，尽一点心意。又纠结去看望二妈，要带点什么礼物好。因为堂哥堂姐他们开一家小超市，似乎什么礼物他们那儿都有，这样我送点礼物就有点不合适了。请教了一位通人情世故的朋友，朋友说可以给老人家带点保健品。我说，从长沙提着保健品去客户现场不方便，如果去常德现买又担心时间不够，是不是可以给点钱呢？朋友说给钱也可以，他们回去看望老人也是给点钱，反正是一点心意。这样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给点钱，便下楼去柜员机取了钱，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一早上醒来，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五点，可是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到了这个年纪，遇到一点点事情还是不淡定。赖在床上熬到了快6点钟才起来，收拾后就出发去车站，定了7点的票去常德。我们坐的是城际轻轨，我到站台的时候还没有开门，只得在门口转悠。长沙早上的空气清新，偶尔有一两个小伙子风风火火地跑过去，他们一身运动装束，一看就是热爱晨跑的人。街边的花坛修剪得很整齐，六月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我喜欢南方这五颜六色的街景。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天空很蓝，白云轻悠悠地悬在那儿。

一个小时的车程便到了常德，我们在客户的公司附近的路边随便找了一家米粉店。我们每人点了一碗米粉，小店的配料区摆了十来个盘子，盘子里盛着葱姜蒜，辣椒，香菜，酸菜，豆子等配料。等米粉端上来，根据自己的喜好添加配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配，于是把每个盘子里的配料都加一点儿，然后搅拌均匀。挑了一筷子入嘴，各种混合的味道在嘴里爆炸，我一边吃一边对同事说，好吃好吃，常德米粉果然名不虚传！

约了客户九点半，时间还早。在保安室登记之后，就慢悠悠地走过去。同事和客户的人都很熟，见了面不停递烟递槟榔。烟草系统的公司是不禁烟的，这对不抽烟的人来说有点不太友好。湖南人不喝茶，但槟榔不能少，这与闽粤多少有点不一样。广东福建人的办公室少不了茶几茶盘，湖南人对喝茶不这么讲究，但桌上永远有槟榔。离我们约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客户说他们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我们要等一会儿。我坐在那儿，没有事干。如果拖延的时间太久，我就没有时间去看二妈了。我还想回老家的，从常德回老家，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我查了一下，最晚的一班车是下午三点半。我计划上午结束交流，中午可以过去陪二妈吃顿饭，然后坐下午最后一班车回家。到十点半的时候，客户那儿还没有动静。我有点儿坐不住了，站起来转悠。终于，十点四十左右，客户告诉我们可以开始了。方案讲完，客户很满意，称赞我讲的非常好，我不由心情大好，平时被客户虐习惯了，难得听到客户的称赞。一二线城市的客户都带着挑剔的眼光，不挑几个问题显示不出甲乙双方的地位。五线城市就是比较中国，永远带着人情味。但是后面还有一个产品的介绍，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客户提议下午继续沟通，看来他们没有中午加班的习惯，这真让人羡慕。我们只好同意，这样我想去看望二妈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下午两点半从客户办公室出来，我纠结着给堂哥打了一个电话，很庆幸，他没有接，这样我有理由不过去了。于是打了车直奔汽车总站，离三点半时间还早。到了汽车总站，我说买到华容的票。售票员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她皱了一下眉头，问到哪里？我说到华容，她说没有到那儿的车。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仍不死心，问常德什么地方有到华容的车吗？她帮我在系统里面搜索了一下，说南站三点四十有车过去。我又飞奔出去，刚才的出租车司机还没走，我慌慌张张地上车，说去南站。司机问了时间，说不慌，来得及，去南站大概十公里，二十分钟可到。行驶到一半路程，堂哥打来电话，极力邀请我过去玩，我因为回家心切，便说下次一定过去玩。他又说我坐车的地方不对，南站没有车，要到柳叶湖车站。他说前两天刚去柳叶湖坐车，还发了一张司机的名片给我。于是，我和司机又调转车头前往柳叶湖车站。在车上，堂哥不时发来信息，劝我今天别回了，后来又发信息说柳叶湖好像没有去华容的车，只有去岳阳的车。我心往下沉，如果刚才去南站说不定还能赶上车。司机说，怎么办？到底去哪呢？我没了主意，但仍不死心，便翻出堂哥提供的司机名片上的电话。第一个电话是个空号，第二个电话响了一阵子接通了。我询问去华容的车，对方说下午三点四十还有一班，我狂喜，吩咐司机赶紧前往。

到了窗口一问，有常德到岳阳的，经过华容，在高速路口下车。我没有犹豫，能到就行。离开车仅剩十分钟，买了票，又去找岳阳的班车。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坐过这种班车，感觉很陌生。偌大的候车厅，不时有妇女过来问我要去哪儿，我也分不清她们是什么角色，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她们没有善意。等车开出城，上了高速，看到车窗外一片片的绿色，又不由得惆怅起来，后悔没有去看二妈，以后这样的机会很少了。有时候，分别就在一瞬间，上次去看了卧床不起的姑妈，等我回来不久，老人家就走了，那一眼就成了永别。

家越来越近，心情又变得迫切起来。不停地看时间，看导航。当我终于笑盈盈地出现在家门口，母亲欣喜不已，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折腾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