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亲（1）（2 / 2）
这边饭店有时候也吃过，不过现在都是向里面加鸡蛋爆炒，加了鸡蛋以后确实好吃了很多，不过还是怀念那时候的味道，可能是在山区，野味更足一点，也可能是现在条件好一点了，不像那时候条件差，吃什么都好吃，什么都能吃不够。
我现在也是什么都吃不够，爸爸，你什么时候也要带我去饭店吃，我可是没有吃过，一听就特别好吃。
确实好吃，不过和五月份的洋槐花相比就不算什么了，到了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你在山脚看，那山上有一片一片白色的地方，那就是洋槐花盛开的地方，这时候我们会从单位准备一个勾子，然后将钩子绑在竹子上，你韩伯伯，牛叔叔我们几个便出发了，你从山脚看树似乎离得很近，结果走到跟前往往要走个一两个小时，有时候还迷路，真的是望山跑死马。走到树下以后，不管三十二十一，先将低处的洋槐花抓在手里大吃特吃一把，这洋槐花有一种特别清新的味道，我特别喜欢吃。先吃过以后，然后便用勾子将树上高处的洋槐花弄下来，这树到了四月份的时候疯长，一树都是白色的，找到一颗就可以了，拿出蛇皮袋子，几个人不停采摘，大约一两个小时便能采个上百斤，几个人便把采好的洋槐花带回工地，这洋槐花的做法也很简单，工地里厨师先用附近的溪水将洋槐花洗干净，之后用面粉将洋槐花裹住，最后放在大锅里蒸好，蒸好后的洋槐花便算是做好了，也算是一个菜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人给慢慢一盆，在上面配上一点辣椒酱，再淋上些许香油，最后给上两个馒头，个个吃的喷香。当然有的人口重，还会在里面再放点咸菜。只要洋槐花开的时候，我们几个年级小的便不用干活了，专门负责去采摘洋槐花，反正我们在工地干活，也干的不是很好，还不如让我们去搞些洋槐花给大人们搞点营养。而我们也愿意去，就当做去春游了，就是向山下背洋槐花有点累。
爸爸，那洋槐花我也吃过，妈妈给我弄过。
对，那东西确实挺常见的，这边也很常见，吃法也是我们从宣城那边带过来的，后来饭店里还有油炸槐花，我也点过，那不是瞎做吗，根本不好吃，洋槐花吃的就是清香味，油炸还有什么味道？
爸爸，你说的这些感觉都特别好吃，我现在觉得年夜饭都不好吃了，我也想吃那些野菜。
那时是没有的吃的，有一点吃的便很不错了，哪里有你现在吃的好吃呀，你现在这顿吃的，在我那时想也不敢想呀。还能有这么多肉，最多过年的时候能有两片肉就不错了，不过有一次确实吃了一次大餐，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一餐吃的太丰盛了。
爸爸，有多丰盛呀！你赶紧说，别吊我胃口了。
我刚去工地的时候，没有几天天便认识了你韩伯伯，他本来就是军人，为人特别仗义，经常带着我，我也把他当做大哥一般，那时候你韩伯伯和周边的一户猎户关系很好，你韩伯伯和猎户家的女儿正在处对象，也就是现在的韩阿姨。那时候他便向猎户家借了一把猎枪，准备出去打几只野兔子改善下伙食，不过基本上也从来没有打到过。印象中只打到过一只野鸡，还让他作为孝敬岳父的礼物了，我只得到几只野鸡毛。你还别说野鸡毛真的很好看，和图上凤凰的毛一样，我一直都放在床边。不过你韩伯伯经常会带一些做好的兔子肉给我们几个小的补充营养，但量也不多，每个人也就是两三块，估计是你韩阿姨偷偷给他的，他不舍得吃，都留给我们吃了，那时候能吃上野兔子肉，比过年还要开心，现在想想，多亏你韩伯伯照顾我们，我们才挺过来的。今年过年吃饭。我们几个兄弟一定要好好敬你韩伯伯一杯，你也别忘记给你韩伯伯敬上一杯。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敬韩伯伯一杯了，韩伯伯对我们可好了，我记得是小学的时候吧，那也是过年的时候，你带我去走访韩伯伯家，你们大人在一起聊天，我们几个小朋友没有事做，他家住的是平方，旁边有个土坡，正好下雪，牛叔叔的儿子牛魏在斜坡上晒了好多水，然后便形成了一到冰道，我们从韩伯伯家里拿出先板凳，然后将板凳面朝下，当做雪橇滑个不停，走的时候所有板凳漆面都让我们磨的干干净净，韩伯伯一句话也没有说，还一人给我们塞了一大吧糖果，嘱托我们明天再来玩，韩伯伯绝对是最慈祥的伯伯了。爸爸，你接着说，到底吃了什么好吃的，让你一直都难以忘怀。
野猪！
爸爸，你说什么，野猪，你们真的吃的是野猪吗。你们还能抓到野猪，看动物世界说，野猪虽然也是猪，但是和猪完全不同，是一种非常强悍的野兽，凶起来连狮子老虎都不是它的对手，你们太厉害了，竟然能抓的住野猪。
这说来话长了，那次你韩伯伯借来了猎枪，我们一行一共六个人便跟着你韩伯伯去山里打猎，说实话也没有打算能打着猎物，毕竟去了好几次，基本上什么都打不着，不过那次确实是撞了大运，我们在竹林里走，结果看见有野猪在觅食，可是野猪我们也没有打过，不过听工地上遇到野猪的说过，这野猪可不能随便打，他们一般不单独行动，不小心打了的话，后面的野猪会一起向你进攻，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除非是那种只有一头的野猪，那样的野猪一般是迷了路或则身体不太好的，那样的可以打，不过还得看体型，体型大的也不能打，那东西发起疯来，连熊都能撞死。
我们几个便爬在上面的途坡里盯着野猪，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看见别的野猪，估摸着是落单的野猪，野猪体型也不是很大，估计有个一百多斤吧，我们就互相递眼色，也不确定到底打还是不打，毕竟这东西谁也没打过，真发起疯来，谁也没谱。不过如果不打的话，这么大一头野猪，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最后都决定听你韩伯伯的，你韩伯伯原来放过兵，胆子也大，便决定干一票大的。说实话，我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一会儿盯着野猪，一会儿看你韩伯伯，即紧张又兴奋，感觉时间都停止了。
后来怎么样了？
等了大概一，两分钟，估计也没有，可能太紧张了，已经忘记了时间，只听一声枪响，野猪就和发了疯一样到处乱闯，旁边的小树都让他橦倒了，到处找人，我们也吓了一跳，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不过野猪似乎还是发现了我们，就向着山上冲过来。当时我的手里都是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关键时候，得亏你韩伯伯当过军人，素质确实不一样，对着野猪又补了两枪，野猪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弄的周边的土不停地翻铺出来，形城了一个大土坑。即便这样，野猪还是挣扎着起来，又向我们这个方向扑了过来，你韩伯伯又打了一枪，这下把子弹全都打完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是不是保佑了。
还好，野猪几乎彻底不动了，我们几个就趴在坡上，一直待了有半个小时，看到野猪一动不动了，才每个人手里拿着爬山用的棍子大着胆子下去，到了野猪身边，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我以为野猪只有百八斤，靠近一看至少有两百多斤，那野猪眼睛怒睁，嘴里还在喘气，我们也不管了，几个人对着野猪头便打了下去。
老爸，你们可真是残忍呀！野猪都倒在地上了，你们还打。
没办法，当时的情况就是不知道情况如何，担心野猪起来，我们会很危险。还好，打了一会，野猪一动不动了，几个年龄小的都瘫坐在旁边，浑身都是汗。
老爸，那你是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
我当时是站着的，不过腿一直抖个不停，也是被吓着了。直到大家都笑起来，我才缓过神来，是呀！我们抓获了一只巨大的野猪，可以好好吃一顿了，好久都没有吃过肉了，现在有这么大一头野猪在面前，想想就无比的兴奋。
我们几个一起把野猪抬到山下，你还别说，平时干活的时候没有力气，扛野猪那天每个人都龙精虎猛的，平时走路都要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抬着那么重的野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便把野猪弄到山下了。到了山下，已经将近傍晚了，我记得那天是周末，单位也不要求我们必需回去，我们找了个宽敞的地方，从附近找了些干材，然后堆了个火堆，一行六个人围在火堆旁边，每个人的脸上映着火堆的暖色，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人人都坐在那里等待着烤野猪。
首先我们打算把野猪弄到水里洗，但清洗野猪可不是一件方便的事，而且野猪毛也难以去除干净，你牛叔叔建议我们先把野猪放在火上烤，然后将毛烧光以后再清洗野猪，我们也觉得他的建议不错，于是我们将火点着以后，将野猪堆到了火堆里，那野猪毛本就油腻，在火堆里烧了一会，整个火堆里烧的更旺了，我们便围着火堆旁找了些干草，堆了大通铺，准备晚上便睡在外面，毕竟半夜走山路回去是非常危险的事。
大概烧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几个将火堆打散，这时野猪上的毛基本上都被烧光了。等野猪稍微凉了下来以后，我们便把野猪弄到溪水旁进行打理。
爸爸，你们怎么打理的，你们还带了工具吗？
那肯定的呀！我们出门都是山区，到处都有竹子，所以出门的时候身上都会有一把砍刀，而且那天你史叔叔还带了盐和辣椒，他口味重，吃馒头都放盐和辣椒，没想到竟然派上大用场。我们几个把野猪抬到小溪旁，将野猪清洗干净，之后切成小块，用削尖的竹子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烤。
爸爸，你那时的心情是不是特别激动呀！那猪肉是不是特别香！
你说吧！我们大家刚开始还有说有笑，后来猪肉的香味出来以后，大家基本上都不说话了，每个人都盯着竹子上的野猪肉看，我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我是口水直流，他们说的话我也是完全听不下去，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吃上猪肉，猪肉不停地向下滴油，油把火弄得更旺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明旺旺的，充满期待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忘不了当时的场景，旁边的溪流在欢快的流动着，风吹动着旁边的竹林，竹林被吹的发出莎莎的声音，满天的星星在天空中围绕着月亮不停流转，偷看着我们满是幸福的笑脸，周边的山川在月光的照映下显露出矫健的身影，像一个个巨人保护着我们来之不易的快乐。山川的最中间的空地上，有一个小小的火堆在不停地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在火堆上放着期盼已久的烤野猪肉，最后围绕着火堆旁的是最好的朋友。人生得一知己已足矣，很何况是那么多知己在一起，人世间最幸福的时刻不过便是此刻了吧！
爸爸，那一定超级幸福，听你说的这么有趣开心，我也想去烤野猪了。爸爸，你以后一定要带我去呀！
傻孩子，那种事可遇不可求，一切都是偶然的，不过野猪肉确实很香，烤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猪肉烤好了，我把盐和辣椒抹在猪肉上，又接着换了个面又烤了一会儿，那烤熟的猪肉颜色你别说有多么漂亮了，别说吃了，只是看便已经特别有食欲了。千等万等，终于猪肉烤好了，我也顾不得烫嘴了，虽然烫的厉害，但和被烤的焦黄滴着油脂的猪肉相比，也算不得上什么了，那第一口实在是太美味了，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大一口肉，那满满一口肉，塞的嘴里到处都是，油脂把整个手都涂的油油的，那一瞬间，幸福到了极点，快乐到了极点，满意到了极点，最后悲伤也到了极点，我们几个小一点的兄弟一边吃，一边不停哭泣。
爸爸，有那么多好吃的，你为什么还哭呀！
我不知道别人，我自己是清楚自己的，那时我已经从家里离开有一段时间了，除了给家里人寄钱外，我从来没有回去过，你爷爷虽然和我在同一个地区干活，但是却在另外一个山区干活，那时候的交通很不方便，我和你爷爷也有很久没有见面了，孩子，我那时候和你差不多大，也是我第一次离开家门到社会上讨生活，平时除了干活便是干活，干活的时候也没人尊重你，我是小工，天天被吆喝来吆喝去，吃的也很差，有时候生病了，也没有人照顾，只有几个兄弟相互照应，那时都还是孩子，也都想自己的至亲能照顾我们，也想身边有个亲人陪着我的，哪怕我们难过的时候对我说句宽心的话，可是什么都没有，所以那天便失控了，情不自禁得哭了起来。不过一边吃，一边哭，哭了一会后，依然还是不忘记吃，吃多了也就没那么难过了，看来美食还是能治愈悲伤的，最后个个都开心起来了，你韩伯伯带着酒，我们每个人还都喝了一点酒，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喝白酒。
那爸爸，你现在一有时间便小酌一杯，和那时候有关系吗？
肯定有关系呀！你想想，第一次喝酒，吃的菜是最美味的烤野猪，又在那样优美的环境里，酒不醉人人自醉，在那天的时光里，长时间的忍耐，痛苦在那一刻里终于得到解放，每天都像头老黄牛似的干活，没有亲人，没有娱乐，没有情感，可是我是活生生的人呀！我也需要宣泄自己的情绪。那天我在火堆边悲伤着，快乐着，不停地释放自己的情感，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这种感觉被放大了好多，我感觉在那个时刻我第一次为自己活了一次，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是老大，一直要做的都是要为别人付出，可是谁又真正关心过我，我来到这世界难道只是为了奉献我自己吗？后来，我就喜欢上喝酒的感觉，但平时干活的时候那是从来不敢喝酒的，只有心情特别低落或者特别高兴的时候才会喝上一杯。
不过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去了？
爸爸，你放心，我有能力一定带你回去看看。
那你好好学习，以后我就等着享你的福了。
爸爸，说了这么多，你忘记说重点了，你还没有说你本来能当工程师的事呢！你接着说呀！平时你都忙着干活也没有说过什么，今天你都说了吧！我给你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