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观音巡视（1 / 2）

苏从亭那次行刺，之后又遇到了几次行刺。一次是饭中下毒，幸而被青轲及时发觉，另一次是夜间偷袭。

无疆寺的东侧烧了大半，寺中住持唯恐护不住苏从亭。在住持与众人劝说下，苏从亭只得离开无疆寺。

然而就在离开这一天，他独自在佛门前跪拜，他愿放下心中的仇恨，求这天下能太平，求他的福弟能安康。

出来时，遮在他眼上前纱布意外地透进了光，他颤声地叫着周临福的名字。

周临福迎上前握住他的手，他示意她帮他解下蒙眼的纱布。她遵从君意，众人屏息以待。当纱布缓缓从苏从亭的眼上解下时，只见他羽睫微颤，抬起双眼，有一抹七色流光，在他的心里怦然绽放，灼灼其华。

他对着眼前人，莞尔一笑，“福弟，你怎么是这般模样？”

那么一瞬间，周临福望着苏从亭茶色的虹膜，心中狂喜，不知所措，只觉心头一悸，仿佛被铁锤砸到了天灵盖。并不明白这突来的天锤是何寓意？

良久，她回以微笑，“殿下，孝心感天，佛门显灵。”

众人欢悦，传为神话。

后来她问他，复明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什么？

“看到了临福，看到了自己的心。”

“什么心？”她好奇地追问。

“你还太小，你不会懂。”

他也害怕让他知道，那是他对他不容于世的爱意，如七色流光在心头怦然绽放，灼灼其华。

苏从亭回到了钟灵苑，双眸一直时好时坏，许久未有进展。江陵百姓特意为他自发祈福，要举办观音纳福，选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年来扮观音。

周临福头次听闻此事，甚觉好玩，满心期待。

士族间要挑选一位十四、五岁的秀丽少年扮演观音纳福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江陵，犹豫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位族长商议，要在宗庙公开进行面选。周临福也前去凑热闹，想一睹江陵少年郎的风采。

宗庙下，她与子容藏在人群中，审视着眼前的男儿郎们。有几位为胜出刻意涂脂抹粉、穿红戴绿，惺惺作态得令人捧腹。她说就凭王潜腹前那敦圆的猪板肉，怎么也好意思来参加选角？子容指着李家的老幺，说他像黑脸关公，再多的胭脂也涂不白。其中，倒也有那么一两位周正的，不是可惜年纪大了长青须了。就是太过高挑，不够柔弱。

萧子容突然侧目，望着周临福打趣道：“他们各个长得还不如你，更别提我家三郎。我家三郎扮演观音时，那可是空前绝后。”

“三哥少时，真有那么好看？”

“你回去自己照照镜子不就得了？我三哥少时就你这般男生女相。唇红漆眸、细皮嫩肉。只是眉眼比你更灵动俊俏三分，下颚比你更尖巧销媚三分，脸皮也比你更丰润白净三分。到了十七八岁，那可不得了了，不知霍霍了多少江陵少女的心。若非遇到我三嫂，他估计啊还会继续放浪形骸下去。”

周临福想象着萧三郎年轻的容颜，这时来了博得众彩萧八郎萧子彦。只见他不情不愿，铁青着一张吊死鬼脸上了台。族长们对他甚至满意，就觉得他那双剑眉太过张扬刚毅，建议修剃。萧子彦一听要修剃他最钟爱的剑眉，死活不肯。

族长们正忧愁，子容灵机一动，一把抓住了周临福的手高高地举起，“既然我家八郎不肯，那就让我家九郎顶替吧！”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周临福，她的脸顿时滚烫，抽回手想跑，被子容扯往后襟领，猿臂夹在腋下，挣脱不得。萧子容把人押上了台，边展示边吹嘘她，博得族长们一致认可，当下拍案定周临福扮观音。

出了宗庙，周临福火冒三丈。子容提议不服气就打一架，结果还是她被收拾得规规矩矩，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回到王府，周临福找苏从亭诉说满肚的恶气。苏从亭望着她，支起下颚，伤感地问：“福弟，为了为兄双眼的康复，你不能勉强一回吗？”

她顿觉头疼万分，真想一脚踹晕如弱柳扶风的苏从亭，又怕他真的会晕过去。后来府里的侍人闻声也都来恳请。府外的市民更是热情，请求声不断。还惊动了萧氏两位族长，来当说客。周临福百般不情愿地扮上了观音。

宝冠、臂钏、步摇、宫绦、花钿、璎珞挂满了她全身，她浑身像似有蚂蚁爬过般，扭捏着，招来柳夫人如严母般的训话。

当白玉菩提珥珰扎穿了她的耳坠时，疼得她哇哇叫。柳夫人仍不许她乱动，非要在她的眉间点朱画额。

她打量着改头换面的她，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夸她唇红漆眸是继萧三郎之后最适合扮观音的人选。周临福可不这么认为，若非骑虎难下，谁愿意大庭广众之下游街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