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1 / 2）

玄裕细讲一遍入门气决。叶枫似懂非懂，便问道：“师父，我听旁人说我阁中纵横境界便有四五十位，我却从未听说。这纵横境又是什么？”

玄裕笑道：“你不知也无妨。你修为尚低，待到修为高深之时你便会懂，所谓炼气、筑基、结丹等等都无法体现道行，天下修士只分为四境：通达、纵横、乘云、化神。”

“那我知道了。”

叶枫恍然大悟：“纵横就是在人间纵横捭阖无敌手，乘云就是乘云而去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化神那便是化为神祗。那通达又作何解呢？”

玄裕哭笑不得：“哪有那么玄乎！修士到纵横境界，待到五神合一，世间无处不可去得，这便是纵横了；修成乘云，炼虚化实之后，便是凡间神祗，天地遨游。倒也不是说无敌于世，这样称呼，多半只是寄托罢了。”

叶枫“喔”了一声。

玄裕意味深长望了望他，道：“至于通达何解，我却不告诉你。你入门困难，不如自己领悟。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只说通达境炼的就是精气神三者，至于何时炼、如何炼、炼至何时方休，全凭枫儿你的悟性了。”

叶枫傻眼。玄裕却不管他，直接轰他出去。

此时夕阳西垂，天边彩霞绚烂，浮云牵挂落日，如飘带一般。忽地一只雀儿斜斜划过太阳，落在某棵树上歇息去了。叶枫正欲离去，突然听到主峰之上紫霄钟当当当响了三声，不由驻足。过了不久，只见天边一艘巨船远远驶来，绕过剑阁山门，继续向南驶去。

叶枫极目望去，船舷挂了一周的红蓝布条，甚是显眼。只是分不清是哪家，竟然如此招摇。

长空万里，忽然一只鸿鹄怪叫飞来，伸爪抓歪了叶枫束巾。叶枫恼怒，抬头望去，一眼认出这是灵秀峰养的飞禽。只因栖蝶师从灵秀峰玄歆真人，叶枫闲时便常常滞留游玩，没少踢石子赶鸟，以至于灵秀峰的飞禽个个都认得他。这只鸿鹄极有灵性，而且记仇，若不是玄裕就在身后瓦房中，必定在他头顶降矢一枚。

叶枫恨恨，正想赶去灵秀峰报这一爪之仇，忽然想到了青梅陆栖蝶，又想起了其师玄裕叮嘱之语，随即定下心来，也不想它事，直直向苦舟崖奔去。

其实栖蝶白天所说不无道理，其意也不过是揶揄叶枫，催他奋进；可他偏偏吃了这个醋，觉得陆栖蝶对骆慕白那是满满的钦慕之意，故急匆匆赶来求教玄裕，非要与骆慕白比个高低。

苦舟崖也不是一处山崖，而是一座道观。门外并无弟子把守，进门正对面便是金阳殿，陈列各类典籍心法神通；左手边两座阁楼一字排开，依次主阵、丹；右边一座器楼一座体楼，但由于体修在炼气士门派实在不被看重，显得寒碜许多。阵法因为图纸、材料种类复杂，而且排列方式不同所得阵势也不同，故自成一楼；而炼丹炼器不止需要丹方卷轴等物，更重要的是手法气决，单摆成一楼反而不够，金阳殿背后的石林便记载了更为高深的法诀。唯独炼体没有多少法门，只有一座小楼。剑阁把它单独开辟出来，也多半是因为那位开宗立派的弟子。

待叶枫到时，日已西沉。这时尚有剑阁弟子三三两两结伴出入。

“倘若白天来此，反而使我心神不宁，看不进去书。现在倒也恰好，不知那位前辈留下何等心得，能否打破我这不懂炼气的窘境！”

叶枫略略辨识一下，便直奔体楼而去。

甫一进门，映入眼帘便是一处中心蒲团，旁置案几，摆着狼毫几支，又有一本淡蓝封皮的小册子。案几后面坐着一位长老，鹤发童颜，精神极佳。叶枫抬眼看去，只见此人满面红润，太阳穴略有突起；右手持笔，指间关节铮亮，小臂如常人小腿般粗细。正欲细看，只听那位长老喝道：“畏畏缩缩，当进不进，来我武楼作甚？”

叶枫吓了一跳，不由收起审视念头。那长老冷哼一声：“叶枫是吧？你师父已传音与我，说你不时便到，让我关照一番。如今我搭眼一瞧，你也并无本领，文文弱弱、畏畏缩缩，真不知玄裕收你作甚！”

叶枫初听时尚低眉顺眼，越听心里却越不是滋味。不等长老骂完，梗着脖子便疾步到书架旁，随手拿起一部便看。

长老冷笑一声起身，迈步向叶枫走来。叶枫恶狠狠盯着书页，小儿脾性，眼也不抬，一面赌气一面侧耳听那人动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须臾那长老便立在叶枫身侧，叶枫偷眼瞥去，只见他两脚八字张开与肩同宽，双腿笔直稳当，宛如一对石柱；与寻常长老不同，这人不穿长袍，短衣窄袖，束腰紧实，干练无比。

“叶师侄。”

那长老突然温言道：“你看的这本武学讲的是什么？”

叶枫一愣，下意识便念道：“……全凭后足蹬；纳得肾水荣肝木，松肩垂肘……”

长老冷笑一声打断：“我就知道你没用心！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没本事不说还乱发脾气。这是《五行拳》的崩拳式，你现在看倒算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