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岭右有白云(1 / 2)
玄白夜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路边的玄柳旁扶着粗壮的树干把今日的进食还给大自然。
他大吐特吐,一直吐到额头那层细密的汗珠可以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又为了防止弄脏宽袖,不得不将双手握紧袖口高高地举在背后,整个人像一只啄米的公鸡一般。
好在他还记得有人在等他,在中冲穴扎了一针,迅速调息止住了呕吐,再直起身时已然脚步虚浮,晃晃悠悠退了几步,才回过头去看祝之先。
祝之先从车夫那里索了一条干净的布巾和一碗清茶一脸惊诧地等在玄白夜身后,等他处理完才将清茶予他漱了漱口,再用布巾擦了擦嘴角和汗迹。
“先生还好吧?”祝之先问道。
“没事。”玄白夜用布巾沾了点儿清茶水在额头点了点,回道,“不影响诊病。”
“我看先生手都抖了。”祝之先苦笑道,“莫要勉强身体。”
“扎针又不是穿针,不妨碍。”玄白夜答道。
“那请……”祝之先半信半疑,朝内一拱手,引导玄白夜行进。
玄白夜暗自叫苦,他自幼住在山上,独自下山最多到小集,哪儿需要坐马车,就算偶尔几次随父母下山也都是纵马或者乘船,谁能想到骑马不晕,乘船也不晕,偏偏坐车厢马车晕了车。
玄白夜松了松手腕,随祝之先往里走去,这才打量起周围环境,不由地惊咦一声。
此处林密,多是玄柳,当中一座剑碑,明显是在衍剑林里。
再看那碑文,似曾相识,定是见过。玄白夜曾在林中摹碑两年,哪座碑文没有被他摹过?若论对衍剑林剑碑的观碑深度,可能因为年月尚浅有待进境,但是要论对衍剑林诸碑的熟悉程度,哪怕是常年观碑的老碑客都不一定比得过他。毕竟大家观碑往往也只挑几座适合自己的领悟,少有能遍观所有的。
只是这么眼熟的碑文,为何想不起来归属。
再往前走近些,这才看清碑顶边缘一坨白黑交杂的痕迹,这才恍然大悟。
这座剑碑原来是他每次偷溜下山必经的山门碑!
那些白黑交杂的痕迹……是匹儿的鸟粪。
他每次下山都走碑面匆匆而过,哪儿会认真观摩碑文……也有只有匹儿随着他下山的时候偶尔在碑顶落脚。
只是这山门碑已经冷清到这个地步了吗,变成了黑恶势力的落脚地点?
可是他刚刚下山也是从此过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说起来……这是自己家门口啊。
“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带我回家?”玄白夜不禁在心中腹诽道。
顺着祝之先的身影看去,碑旁甚至搭好了一座小庐,这么短的时间,甲癸到底在衍剑林藏了多少人力。
玄白夜拍了拍药箱,勉强镇定心神和胃部,还有大脑,晕车可以让人的胃液直接涌到脑袋里。
想来病人就在那小庐里。
思虑间,小庐门开了。
小庐里抬出来一台简易的双人抬的抬轿,抬轿没有封顶,只挂了一层白纱,抬杆上面挂了几个马扎,祝之先大步上前随侍其旁,轿子走的很稳,里面的人的咳嗽自然不是因为颠簸。
玄白夜没有走过去,只是静静看着抬轿过来,自己作为大夫为了治病被请来已经做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是很舒服的马车,那么病人为了治病坐一会儿轿子也没有大碍。
轿子抬到他面前停下,白纱被掀起,露出里面人的面貌。
玄白夜下意识地要闭上眼睛,治病就治病,好奇归好奇,真让他看到这位天下顶会杀人的人的真面目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玄白夜不怕危险,但是危险往往意味着麻烦,玄白夜很讨厌麻烦。
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瞪大了眼睛,瞪到了这里所有人一看就明白他看到了癸首真面目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