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拜太婆大志通信，诓后厨左昌投毒（1 / 1）
话说大志听到江淮红鲛，惊诧不已说道：“我小时候听人说过，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吗？一晚上就杀了上千个鲛人，但不知道是谁干的。那是真事吗？”逸巧说道：“当然是真事，就是我太师婆婆干的。”大志反驳道：“怎么可能，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晚上杀上千人，更何况还是在水里。”逸巧回道：“又不是只有我太师婆婆，是她带着几个师兄弟一起做的。虽然杀的具体数目不知道，但上千肯定是有的。”大志还是难以置信，语无伦次道：“那也……怎么可能……”逸巧笑道：“那件事之后，江水和淮水连红了好多天，鲛人好多年都不敢靠近那里。百姓还在江边竖了好多碑纪念，你不信可以去找找。”大志说道：“这么多年了，有也估计难找了。”逸巧说道：“还是有的，我听师叔说，现在外地鲛人横行，很多人又开始拜我太师婆婆了，不过他们不知道是我太师婆婆，以为是什么神仙。朝廷还给赐了封号，叫什么平鲛王。”大志惊讶道：“是吗？还有这事。”逸巧说道：“只不过咱们益州这边鲛人少，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我也是听我师伯说的。”大志说道：“想不到你太师婆婆这么厉害，我能见见她吗？”逸巧说道：“这只不过是我太师婆婆众多事迹中的一个，可我太师婆婆不一定愿意见你。”大志鼓动道：“你帮我引见引见嘛，这样的前辈大侠，要是能见一面，死也值了。”逸巧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只能帮你通报一下，至于我太师婆婆愿不愿意见你我就管不了了。”大志嗯嗯地点点头。逸巧又提醒道：“可不许提我刚才跟你讲的这些，我太师婆婆不喜欢张扬。”大志又嗯嗯地点点头。逸巧领着大志走到北侧的一排房屋前，先让大志在门口等着，自己推门进了屋。逸潇和一位老道士正在桌前无聊饮茶，桌上摆着棋盘。看到逸巧推门进来，那老道士笑脸相迎，说道：“快快，怎么才来。”逸潇苦脸道：“今天可得让我赢！老太婆不许多嘴。”逸巧笑道：“太婆帮我是让你输的有面子，没有太婆我照样赢你，到时候你可就不好看了。”逸潇不屑地哼了一声，那老道士即要起来给逸巧让位置，逸巧说道：“先不忙太婆。外面有个人想见您。”那老道士问道：“嗯？见我，谁啊？”逸巧回道：“是董公子属下的，叫大志。刚才我在门口遇见的。”那老道又问道：“见我干什么，有事吗？”逸巧回道：“说是听谁说了有个太师婆婆住这儿，好奇又敬仰所以来拜见的。”那老道即回道：“那就是没事了，不见不见。”逸潇说道：“难得有人来看您，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干嘛要拂了人家的好意。”那老道说道：“一个糟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逸潇笑道：“什么糟老太婆，我看像个黄花闺女，要不然怎么不肯见人。”那老道嗔道：“你这贫嘴！”逸潇小声说道：“人家都到门口了，看董公子面你是不是也得见见？”那老道终于无奈说道：“好吧好吧，请他进来。”逸巧把大志请进屋来，大志定睛看了那老道一眼，彩衣披树叶流烟，秋水泛金纹漫延。闲坐青台目对客，恍然神庙见神仙。大志不敢多看，赶忙拜揖道：“晚辈董公子属下随仆大志，无意间游览附近，听人说有一个太师婆婆前辈在这儿，特来参拜。”那老道回道：“没有什么太师、前辈，只是老朽和两个重孙而已，让阁下失望了。”大志回道：“不敢不敢，不知前辈尊姓大名？”那老道回道：“不算什么大名，我想想，好像是叫发财？”逸潇纠正道：“是法亥，因为您是亥时生的。”那老道回道：“法亥一点也不好听，其实就应该是‘发’，只是我师父觉得发字不好取名才改成了法。你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跟她们一样叫我老太婆就行了。”大志笑道：“听说前辈已经年过百岁，说话还这么有意思，真是童心未泯。”太师婆婆笑道：“哈哈，这是不是应该就叫做表里不一呢，总有些人外表和内心不一样，你说是吧？”大志回道：“前辈说的是。”太师婆婆又说道：“别人都喜欢呆在西院，那边东西多人也多，热闹。我这里没什么东西能招待，也不知道你要来，莫怪罪。”大志回道：“不不不，我这突然来打扰才是不应该。这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外面那个塔就很好看，旁边还种了很多花草，都很好看。”太师婆婆回道：“那塔以前是不错，只是现在废了，什么东西都有到头的一天啊。至于花草嘛就更短命了，一春一夏然后就没了。”大志说道：“也不全是。要是很好看的花，可能刚一开就被人给采了，连一春一夏也没有。”太师婆婆笑道：“嗯，是。那可真没办法了。”大志问道：“没有办法吗？前辈，那要是有人想偷采您种的花，您会怎么做？”太师婆婆回道：“要是我年轻的时候，敢偷采我的花，来一个就打死一个，来一百个就打死一百个，没有怕的。只是现在嘛，我老了，只能随他了。”逸巧惊道：“只是偷个花而已，不至于就把人给打死吧。”大志问道：“前辈甘心吗？”太师婆婆回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老了，自身都难保了。早说了不要种了，不听有什么办法呢。”大志默默地点点头。太师婆婆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好坏自有报应。无需说这么多，过来喝茶。”逸潇把沏好的茶递给大志，大志喝了一口说道：“真是好茶，好喝。”太师婆婆说道：“山野之茶，不能跟你们富贵人家的比。”大志笑道：“富贵人家的茶确实好喝，只是福薄之人喝不得，所以我也没怎么尝过。”太师婆婆笑了笑，大志又说道：“来的仓促也没带什么礼来，还喝了您一杯茶，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太师婆婆说道：“哪里哪里，我这偏僻地难得来个贵客。”大志问道：“这里一直就只有您和两位道长吗？你们都是长住在这里吗？”太师婆婆回道：“嗯，我和逸潇长住在这里，逸巧不一定。”逸巧解释道：“我是东西边来回跑，所以两边看情况轮换着住。”大志又问道：“这边真的不常有人来吗？你们不会无聊吗？”太师婆婆回道：“少。我们三个正好，也能打发无聊，人多了反而吵。”逸潇笑道：“押韵了太婆。”说完一屋人都不禁笑了。大志笑道：“原来如此，果然你们三个人也确实有意思。”太师婆婆回道：“你要是觉得有意思，以后也可以常来。”大志说道：“一定。只是我也不常有空闲。我这就得告辞了，我怕一会儿少爷找不到我。”太师婆婆便要起身，大志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您歇着，我就告辞了。”说完大志小步退出屋，转身一溜烟走掉了。逸巧把门关好，太师婆婆坐下叹口气道：“真是扫兴。”逸巧说道：“确实，你们聊的乱七八糟的，这人怪怪的，早知道就不见了。”太师婆婆突然说道：“潇儿，去把我的药箱搬来。”逸潇问道：“太婆，身子又不舒服了吗？”太师婆婆说道：“不是，你先搬过来再说。”
大志从梦蝶塔处又闲逛着回了西院，与董豪胤一行人汇合，又找了个空便时机把所了解到的情况告诉给了左昌。左昌想了想，便心有主意。很快到了中午时分，逸岚像往常一样端了饭菜来和黛微逸真一起吃，逸真坐起身来，难得地多吃了一碗泡饭，黛微和逸岚连连夸赞。饭毕不久，逸真便打起瞌睡来，黛微说道：“要是困了就躺下睡会儿。”逸真点头道：“嗯，怎么回事，感觉好累。”很快逸真便进入了梦乡，逸岚也一个人坐在桌边，手拖着下巴无聊发呆。屋里静悄悄的，黛微竟一度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与之相对的，左昌这里正忙个不停。只见他翻箱倒柜，顾左寻右，自语道：“我明明记得带来的。”大志在一旁也没有多问。终于左昌从一个包裹里翻出一个小包裹，打开小包裹又是一个桑皮纸包裹。左昌小心地解开，原来里面包着的是茶叶。约莫到了申正时分，左昌先向董豪胤报了备，便兴冲冲地带着大志奔向了梦蝶塔。左昌敲门，逸潇开了门，看见左昌和大志，便笑问道：“怎么又来了，有事吗？”左昌笑道：“在下左昌，与大志乃是兄弟。晌午听他说来这里拜见了一位太师前辈，我这兄弟脑子笨又不会做事，跟我说上午空着手来的还喝了您这里一碗茶。我这实在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赔罪，就赶忙挑选了些上好的茶叶来，一是来孝敬前辈，二也是代我兄弟向各位赔个不是，莫要怪。”逸潇说道：“一杯茶而已哪里就赔罪了，进来吧。”左昌和大志进了屋，太师婆婆正站在屋里看棋，左昌行礼道：“晚辈左昌见过太师前辈，因……”太师婆婆回头摆摆手道：“不用再重复了，我都听见了。”左昌笑道：“那晚辈就不赘述了，此次上山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是产自贝湖的上等茶叶，名叫凤窟花，还请前辈笑纳。”左昌说着便打开包裹想要将之献给太师婆婆。太师婆婆看了一眼说道：“不用这么客气，这么好的茶叶你还是自己收好吧，给我们这种山野闲人岂不是可惜了。”左昌笑道：“前辈说的哪里话，若前辈喝都算可惜，那我们喝不就更是糟蹋了嘛。俗话说礼尚往来，前辈一定要收下。”太师婆婆无奈，左昌向逸潇问道：“屋里可有烧水，不如现在就沏一壶给前辈尝尝。”逸潇说道：“山上水脏，恐怕不配这茶。”左昌回道：“泡茶当然首选山泉水，正适合。前辈和两位师父还请一定要品尝一番。”逸潇无法，遂去烧了水，及烧开后端过来，左昌亲自动手沏了一壶，放上新带来的凤窟花茶叶，沏好后倒了三杯，恭敬地递给太师婆婆和逸潇逸巧。逸潇和逸巧端着茶杯，没有着急喝，眼神却都看向了太师婆婆。只见太师婆婆盯着茶水沉了一口气，把茶杯端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随即笑道：“果然是好茶。”逸潇和逸巧见此也都放心地喝了一口，然后附和道：“嗯，真是好茶，好喝。”太师婆婆冲左昌和大志挥手笑道：“你们俩也别呆着，自己沏的茶不来尝尝吗？我可不准备再给你们备别的茶了。”左昌笑道：“前辈说的是，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说着左昌又倒了两杯。分给大志一杯后，左昌享受地品尝起了手中剩下的那杯。大志见他喝的享受，也开心地喝起来，笑道：“原来今天是要开品茶大会，真好！在少爷那可没有这么快活。”众人听了都欢笑不已。就这样聊了好一会儿，左昌看计划顺利，天色也将晚了，于是就带着大志告辞。
从梦蝶塔处出来，大志说道：“快到晚饭时辰了，现在回去正好。”左昌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大志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左昌回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和少爷一路去食堂，到时候我自己去，没准我还能赶在你们前头呢。”两人遂就分了手，大志一个人回了东客房处找董豪胤，左昌径直走向了斋堂。梦蝶塔处，逸潇对太师婆婆说道：“太婆，会不会是你想得太多，这茶也没有什么问题。”太师婆婆说道：“报信的都来过了你还说没什么问题，这次没问题不代表下次也没有。总之，这些日子还是谨慎为妙。”逸巧说道：“外面还有他们重兵守着，若真想使坏，无论如何咱们也拦不住。”太师婆婆说道：“能拦一个是一个，能拦一会儿是一会儿。你们有空也多联络宫里的其他弟子，叫她们也防备些。不过不要声张，千万不要被他们发觉。”逸巧点头答应道：“嗯。我去拿斋饭。”左昌来到斋堂，此时时间尚有些早，这里还没有什么人。左昌进了后厨，看见有一弟子正在灶前盛饭，遂去上前打招呼道：“师父。”那弟子吓了一跳，扭头看他，问道：“你怎么跑厨房来了，先去前厅稍等，饭菜马上就好。”左昌说道：“怎么就师父一个人，我也来帮忙好了，正好我也没事。”那弟子回道：“不用不用，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没什么活儿了。”左昌四处瞧了瞧，问道：“是不是有很多弟子都不来斋堂用膳？”那弟子笑道：“不来斋堂那上哪吃？基本都来，逸真是身上有伤，这几天逸岚给她送饭。”左昌又问道：“那这里怎么准备这么多食盒？”那弟子回道：“第一个是给太师婆婆的，第二个是给逸真的，第三个是给师父的。”左昌笑道：“太师婆婆，就是住在梦蝶塔附近的那位前辈。”那弟子惊诧道：“你认识太师婆婆？”左昌回道：“恰巧刚刚才拜访过。”左昌走到第一个食盒前，说道：“要不就让我去给她们送吧，也省得她们再跑一趟。”那弟子回道：“不用不用，还没装呢，里面没饭菜。”左昌略显尴尬，又说道：“那我帮忙装。”那弟子婉拒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左昌说道：“那你总得让我干点什么，不然我也没法回去交代。”那弟子问道：“交代？交代什么？”左昌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是这样，今天是我家大志先拜访了那个太师婆婆，说那个太师婆婆已经年过百岁了，但是依旧精神抖擞，说话还风趣幽默。我一开始不信遂说了些不敬的话，他们便和我打赌。结果刚刚我亲自去拜访了一趟，才发现果然是人间活菩萨，输得不怨。少爷也怪我对前辈不敬，正好赶到晚饭时辰，少爷便让我来这后厨帮忙，也算是罚了赌注略微赔罪。”那弟子吐槽道：“可真是没事找事，你们大户人家都这么闲吗？”左昌羞笑道：“你可千万别跟别人提，尤其是太师婆婆那边，给我留些颜面。”那弟子无奈，又想尽快打发了左昌，遂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太师婆婆她们的饭菜就由你装，不过不用你送，逸巧应该马上就来了。”左昌高兴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是哪几盘？”那弟子手指着说道：“这个汤还有这三盘，我去盛饭。”左昌笑着答应了，小心地把汤菜端入到食盒中，回头看了那弟子一眼，那弟子正背对着他盛饭，左昌随手将一把粉末洒在了汤菜上，又用调羹搅了搅。那弟子盛好了饭，左昌接过，又把饭端入到食盒中，小心地盖好了盖子。左昌问道：“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要不我把这两盒也装了吧。”那弟子连忙阻止道：“不用不用，你走吧。”左昌仍不想停手，那弟子心烦说道：“你走吧，还不够捣乱的呢。你要是不来，我一个人早就都弄好了。”左昌略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弟子说道：“放心，我不说，赶紧走吧。一会逸巧来了要是看见你，可就别怪我不替你隐瞒了。”左昌吓得赶紧往外走，边走边嬉笑作揖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千万保密！”左昌出了厨房，走到前厅，正赶上董豪胤他们进来，大志见了左昌，惊喜道：“还真是赶到我们前头了。”董豪胤也没有多问，众人一起进了内间用膳。逸巧来到斋堂，进了后厨，那后厨弟子便端起食盒递给逸巧，逸巧笑道：“师姐你吃了吗？要不来跟我们一起吃。”那弟子回道：“我这里吃的可比你们多，快去吧别把太婆饿着了。”逸巧笑道：“那我走了。”说着便一溜烟迫不及待地跑掉了。那后厨弟子在后面直喊：“慢点慢点，又没人撵你。”饭毕，董豪胤一行人回到东客房，董豪胤问左昌道：“鬼鬼祟祟一天了，干嘛去了？”左昌回道：“小的在想办法给少爷试那个寒漆散。”董豪胤问道：“你打算拿谁试？”左昌回道：“梦蝶塔附近住着个她们的太师婆婆，身旁还有两个小道士名叫逸潇和逸巧，小的准备拿她们三个试。”董豪胤问道：“你打算怎么下药？”左昌回道：“小的已经下好了，再等一个时辰应该就能见效了。”大志惊道：“什么时候下的？难道是刚才那茶？可那茶你也喝了呀。”左昌回道：“不不不，茶里并没有下药，我是下到了她们今晚吃的饭菜里。”董豪胤问道：“有把握吗？可别出岔子。”左昌说道：“小的今晚便去塔底下守着，应该出不了事，即便真出了事，夜深人静的也没人知道。小的已经打探过了，晚上那里只有她们两三个人，没人会去那边。实在不行小的再带些解毒的药，真要出事了也可以试着救一救。”大志终于明白过来：“哦，原来是这样，你从那边出来说有事，原来就是去下药。”这正是英雄年老忧不断，小子贼心计更高。不知之后将会如何，还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