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舌战(2 / 2)
刹那间,整个议事厅的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四夫人一看不妙,欲加制止,还没开口,只见安一黑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枪管,往左一推,不紧不慢地说道:“丹伯,你护主心切,勇气可嘉,但这枪应该忘了装子弹了吧?”
丹伯先是一楞,然后,低头看了看扎莫头人,赶紧从自己的羊皮小包里掏出一个弹夹。
“不亏是沙马兹莫家的人,胆识过人啊。”扎莫头人一看丹伯动了真格,怕他误伤他人,呵斥道:“土司衙门岂是你丹伯撒野的地方吗?丢人现眼,快把枪收起来。”
扎莫头人一呵斥,丹伯不敢造次,“哼哼”两声,又把枪背在左肩后,侧头瞥了一眼安一黑。
那个叫格巴的头人又叫嚷道:“他妈的,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沙马兹莫管天管地,也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军师在我们土司衙门里指手画脚,辱骂扎莫头人吧?扎莫头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我格巴脾气不好,谁惹我,一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格巴头人,你一肚子坏水,瘦得像麦秆似的,你那点花花肠子,岂能瞒天过海?”
“你……”
眼看这格巴头人又在跟自己抢戏,安一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要以为四夫人叫你一声头人,还真就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物了,在我眼里,你连猪狗都不如。”
“你……”
“你什么你?”安一黑见其他人不吱声,以为是导演故意加了戏,又骂道:“臣以君纲,妻以夫纲。你身为人臣,却不思报主,在此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是何居心?”
“我……”
“我什么我?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当下新主未立,你却不断挑唆各部族与四夫人叫板,是何目的?”
“我没有……”
“那你为何在府外埋伏抢手呢?”
“我冤枉……”
“格巴啊格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一黑表演欲一上来,开始不依不饶,“你这一招太毒了。”
“他妈的真邪门,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此话一出口,安一黑不知如何圆场。
众人也蒙了,见安一黑和格巴头人针尖对麦芒,相持不下,更不知如何解围。
这时,一兵丁火急火燎地跑入议事厅,“四夫人,我们在府外山坡上抓获三人,他们的枪里都压着子弹呢。”
厅堂里的所有人一听这话,面面相觑,然后,惊讶地看着安一黑。
安一黑心虚,不敢直视,用手捂住脸。
“先押入大牢。”
“是,四夫人。”
等兵丁转身离去,四夫人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格巴头人,说道:“我夫君主政以来,革除弊政,崇尚雅道,视民如伤,有求必应,而今他青笋脱皮,菜黄叶落,尔等是不是真要杀主夺印呢?”
四夫人的眼里射出了一种冰冷的寒光,而盘坐膝盖上的小孩嘟着嘴,摇头晃脑。
“事已至此,已没退路,一起上。”
不知是谁这么一说,几个年轻一点的头人蠢蠢欲动,去拔自己刀。
四夫人一挥手,从屏风闪出十名兵丁,头戴黑色包头,身穿藤蔓铠甲,腰间左挂短刀,右系皮质弹盒,都握着崭新的步枪。
“我夫君生前娶有四妻不假,可只有我一人替他生了一子。我儿斯沙虽小,但也是兹莫帕姬唯一的骨肉,于情于理,自然承袭这土司之位。”
四夫人停顿了一下,不怒自威,示意安一黑入座。
“今天,你们逼我交出印信和号纸,还敢在暗中设伏,这是死罪,只是我不想在我儿继位之日,血溅土司衙署而已。”
厅堂里,突然死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轻风吹动了窗帘上的珠子,发出轻柔的撞击声。一两声鸟鸣由远而近,把气氛渲染得令人窒息。
“四夫人,请息怒。”扎莫头人站了出来,说道:“人间若是没了云朵就不会下雨,田里若是没了雨水就种不出庄稼。君是君,臣是臣,哪能乱了规矩?”
“哎……陈香……”格巴头人刚想嘲讽几句,余光从扎莫头人身上扫向四夫人,见她身旁有一个小姑娘怒视着自己,定睛一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在心里骂道:“一群蠢货,一个小姑娘也搞不定。”然后,又淡定地说道:“他妈的,我们只是听信了谣言,绝无他意,请四夫人明察。”
此时,安一黑也注意到了那小姑娘,但只是瞥了一眼,说道:“你们乘人之危,聚众欺辱人家孤儿寡母,成何体统?”
安一黑深怕他们抢了台词,还想多说两句,忽闻门外枪声大作,由远而近。
众人一听那枪声,均道:“这不像是丧礼上放的枪声,怕是有人趁火打劫来了。”
陈香心道:“我听说,有人要攻打土司衙门,还真有人打上门来了……”
“不好……”四夫人和总旗异口同声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