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驴白虎白诗仙（2 / 2）

阿七脸色阴沉下来，叹口气，说：“您这是跟了我多久？”

白衣士莞尔一笑，点点身下的白虎，道：“我只是睡，走哪得看它，它可能看上了你的小白驴，但这一尿，它显然不喜欢了，”说着一手拨开葫芦塞往口中倒，却仅倒出一滴，哀鸣了一声“无趣”又嘀咕着什么突然睡去了，接着便鼾声如雷。

那白虎也不动，只是冷眼用起深邃幽暗的眸子盯着阿七。

“看不上阿白……看上我了？”阿七暗想着又迎上了白虎的眸，不禁寒毛竖立，可想想又觉得好歹一头猛兽，应不会这般重口味。

可……它刚才好像还看上过阿白来着……

阿七莫名头昏脑胀，先瞧瞧手中提了一路的两壶好酒，是要送予久别的故人；再瞧瞧虎上卧躺睡得酣甜的白衣士，听其所吟《记浮原鏖战》明晓这是位通达乱世的酒鬼苦吟诗人；最后瞧瞧眼边近在咫尺的长川城，是两年离家的魂牵梦绕。

好吧，阿七认了，浮原雪景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他阿七的确不悦诗书，素无术学，但骨子里那股迸发的义气情谊贯穿着他的全身，渗进了血液里，什么诗啊，词啊，名利啊，权贵啊，就当买个义字，譬如他坑骗徐姓兄弟的买信金，好歹心甘情愿。

额……徐姓兄弟好像不太心甘情愿……没关系，阿七自己愿意就行。

阿七不再犹豫，将两壶用麻绳来捆在一起的桃花酿取下来其中一壶，再而小心翼翼地拨开壶塞，极浓郁的酒香便弥漫而出，让不善品酒的阿七也不免心旷神怡。

“十五年桃花酿！好酒，好酒哇！”白衣士不知何时“哼哼”的动着高挺的鼻子，凑到阿七跟前了，同时将手中的酒葫芦递到其眼前。

一个口大，一个眼小，阿七正愁如何将桃花酿倒入这小葫芦，只见白衣士微醺的脸嘿然一笑，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子抽出腰间那杆冗长毛笔，用其笔身轻轻往那桃花酿壶底一挑，整坛酒便倾斜着飞了起来。

眼看壶内美酒便要倾洒，白衣士又将手中方葫芦向空中一抛，倾泻而下的桃花酿便似有什么牵引一般一滴未漏地流入这方葫芦之中了。

此刻的白衣士却又像做了什么十分费力的事，无力的瘫倒在白虎背上，眼神迷离，手舞足蹈，得知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般喝道：“小小葫芦一方天，渺渺酒水千金钱！”说罢葫芦收酒入手，被榨干的原装酒壶则丢还给了阿七。

白衣士高举酒葫芦倒酒进口，不住叫“好”，脸面更加绯红，头脑却似乎愈加清晰了。见到阿七略微无奈的神情，执笔敲敲其肩膀说道：“小娃娃，哭丧个脸做啥，我白长巉的诗，好酒易买，千金不可求，你有酒，我有诗，这叫缘分，和老白有缘分，就是福分喽！”

说罢这话，称作白长巉的酒鬼驾虎转头，悠然向与长川城外边走。

阿七总感觉少了什么，想来想去才突然想起所谓以酒换诗——小爷的诗呢？！阿七正欲叫出口，却见那白长巉突然扬起有力的右臂，俨然又是换成了那副诗人模样，以舌尖作砚台，舔舔笔刷横空便要写。

“小娃娃，既说是福分，便不能亏了你。你要进长川城，我便再提首送城诗予你和这座将倾之城！”说着白长巉一手提笔一手抱酒，喝着酒凌空挥舞着笔墨，在那半空，一排排小篆时隐时现，如天边垂暮云霞，渐渐落下。

写罢，阿七素无术学的名号当真不是盖的，愣是什么没看出来，还在迷蒙之际却见那白衣白虎如梦影一般消失不见了。

阿七回转身子正骑驴，猛然晃晃似乎不太清醒的脑袋，瞥见手中原本装着桃花酿的酒壶里不知何时多了两卷纸，铺开便见纸上力透纸背的小篆笔墨，阿七认得出——一张《记浮原鏖战》，另一张上面提着《望满都》三字，未留姓名，一片干净。

阿七呼出口气，想想自身并不缺酒，释怀了，嘻嘻一笑，便一巴掌向阿白屁股上拍去，“好，长川城，小爷我回来了！”

话落，阿白刚踏出一步，阿七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整个身子一轻，便被人抬起来。

麻袋，麻绳，多人，抢劫！明晃晃的抢劫！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