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观音阁（1 / 2）

城郊的枯林边，一辆马车停于河岸。

林十三望了望远处白雪斑驳的丛林，肮脏、昏暗，更是了无生机。他弯了弯嘴角，对身后的车棚内说道：“它们已饥饿多日，最渴望的自然是新鲜血肉。”说着，一声长啸从他口中发出，哨音激越绵长。

但让躺在车棚内的钱德禄听来，就像是一道催命的音符。他努力抬起头，惊恐的望向前方的密林，那里死寂一片，甚至连风声都没有一丝。

疑惑和恐惧交织的那对鼠目，不断在濒死和无神之间闪烁游移。

忽然，枝丫折断的声音，开始七零八落的缓慢响起，继而是野兽奔跑的声音，直至最后，竟汇成一片杂乱的犬吠之声。

随着一群狰狞的野狗从密林中窜出，钱德禄的面上，已是毫无血色，他瘫软的伏身车内。

头，再也抬不起来。

林十三随手将车辕上的惊马解开，还没来得及鞭打，它即已如旋风般向着身后拼命逃去。

“畜生尚且偷生，更何况人乎？”林十三转头看了看，即刻就要奔过暗湖的恶犬们，坏笑着对钱德禄说道：“钱大人，林某也就送到这儿吧。如有来世，你我可再相见！不过下次投胎，可别再长这一身肥油了，它们不大爱吃。”

说着，林十三长刀往前一指。

呆痴的钱德禄，也情不自禁地循刀望去。

群犬狂吠、龇牙咧嘴，仿佛那淌着涎液的腥臭，已喷到了自己面上。他双手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忽然，钱德禄急声喊道：“观音阁！观音阁，在观音阁！”

“观音阁？”

大理寺府衙的后花园，有一处庵院。本是审案官员，忏悔自己审案过程中，所发生纰漏和过错的地方。也许内心有鬼，也许是良心难安，此处观音阁竟一直香火不断，反而慢慢形成了一个规律，但凡有案子办理，主审人都会来此上香，以祈求观音菩萨的保佑。

既是心灵通达佛境之地，自然就会难有旁人。也许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也许是故意避开同僚，反正钱德禄上香时，身边不会站着他人。

林十三双手抱肩，看着钱德禄那肥圆的身躯，艰难的爬上供桌，并从观音坐像的莲花宝座下，慢慢抠出一卷被香纸包裹的小册子。

“钱大人，真是好机敏的心思！”林十三满脸揶揄的坏笑，一把从钱德禄手中将册子抄了过来，随手打开并认真的观览起来。

“林……林大人。”钱德禄扯了扯自己身上刚刚披好的官袍，小心地问道：“贫家之物，难道当真存有什么秘密？”

“秘密？没秘密，你又为何如此大费周折呢？”林十三轻蔑的笑了笑，双眼仍旧没有离开那本册子。

钱德禄一时语塞，双眼飞速滚动，心中的懊恼难以描述，正好似那日案发之情形，又历历在眼前一般。

四具尸体，分别陈列于院落和屋内。

老汉和妻子俯身院落的水井旁，一只木桶翻倒在侧，倾泻于地的水，早已干涸。看来，二人是正忙于汲水时，遭遇了毒手。一名少年委顿在屋门旁，右手紧握着一本书卷，咽喉处流出的血迹，不但染红了衣襟，还喷溅了满门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