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2 / 2)
约好的日子上马大帅领着的五百来人到了石岘子堡门前,进门时说临时有事不进来了。龙二克一看到嘴的肉要跑,挥马杀出。双方混战了半天,眼看都损伤过半了就是都不见自己的后手支援。
马大帅眼睁睁地盼着雷正绾。龙二克眼睁睁盼着崔伟。还是马大帅心奸,一看四下不对带一百亲信脚底下抹油溜了。
龙二克杀得兴起时,清军雷正馆手下驻扎海喇都游击把总常鼎率队冲来直接火枪四射、逢人就砍。
——他两边通吃。
不久战场沉寂下来。龙二克这时才明白玩跌了,带二十几号人从后山地窨子串道出逃了。
消灭了两股土匪的清兵装载着谷麦粮草,吆着牛羊马骡骆驼,行进到木家崾岘等待接应他们的县令胡子元时,出来的却是叛军崔伟的马队。叛军一千人白布罩头,白衣短褂,黑色灯笼裤。他们布阵整齐地堵截在沟口,前队手持火枪,中队土炮皮炮,后队长矛大刀。路面洒上铁蒺藜,挖上绊马坑。看来早有准备,专门是来对付常鼎的。
崔伟马上高喊,放下武器,只要常鼎,其余不究。
“活捉常鼎”的声音响彻山谷。
常鼎稳重儒雅,常能与卒勇同甘苦同生死。绰号“白无常”的他原本安徽太平长毛出身,战场被擒获后投诚,屡立军功官职清军把总。
常鼎的士兵依托大车结成方阵,火枪齐发叛军,怎奈拳高架不住人多。苦苦撑至半夜,不见接应。
二百号人杀死三百多叛军后,浑身是血,辫子咬在嘴里的常鼎最后只和九个兄弟杀了出去。
——那一年海喇都沿途的树上挂着清军和土匪的首级。
海喇都地区上演了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在侧”的一出大戏。
马大帅人少了又投靠了大北山的杨三泰。杨三泰待他似亲兄弟,打家劫舍,绑票勒索的活放心的让交给他干。马大帅却想土匪的活儿不是长久之计,他又多了个心眼和固原提督雷正绾暗通款曲。一个深夜马大帅打开大北山寨门放进清军,杨三泰在睡梦中被枭首。
雷正绾收编了马大帅和杨三泰部下。
马大帅和他部下换了一身兵服却匪心不改,暗中继续劫舍绑票。雷正绾正准备杀一儆百,被马大帅听到风声带一些部众跑了。至今流窜在大北山和火石城当匪。
龙二克逃出后藏匿了长时间不见了踪迹,最近又出来招兵买马,准备重树大旗。
黄县丞说完端起盖碗茶呷了口,茶盖刮得茶杯口嗞嗞地响,凝思着还想说啥却没说。
他手摸着嘴上刚长上稀茸茸的八字胡,抬眼问家义最近土匪找他麻达了吗?家义说没有。县丞点了点头没言喘,站起背着双手在地下来回踱着碎步。
家义说:“常把总冲出来咋样了,仇报了吗?”
县丞停下脚步平静地说:“一家死在你们垴尔沟了。死是因为元朝的一枚墨玉嵌金大扳指。”
家义迟疑一会,脑子快速的转着还想问一些他心里早有的几个疑团。黄县丞摆了摆手说:
“今天你老哥听到哪里就撂到哪里,再有时间的话我给你细细讲完这里头根根源源,你先回去组建庄上的青壮,训练他们办团勇,土匪怕要来了;你先保护好你,到时你得出大力;闲了挖些崖窨子地窨子躲土匪用,花的钱粮费用,到时赵里长会用大烟膏抵拨给你一些。有比没有强。”
县丞又少有地一笑:“把娃领上回早点,家里添了人是喜事,家里人很着急,我嫂子白氏还等你呢!”
翅膀把天空扇成铁色的一列乌鸦,蹲在垴尔沟的山峁上,就像个钟摆。沙沙地计算着一头驴两个人接近它的脚程。
移走在大地上的两枚影子,驴背上的一大一小在说话:
叫个啥?
大头。
你妈呢?
路上跑了。
你家在哪达?
大槐树底下老鸦窝。
家里还有谁?
莫,下场死咧。
你把我叫啥?
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