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法缘起（1 / 2）

孙必振的故事开始于一次约会。

戏子出身的孙必振具备着戏子的传统素质：贫穷。

虽然唱念做打样样精通，孙必振到头来没有吃唱戏这碗饭。倒不是祖师爷不赏饭吃，只是他生不逢时：新世纪最流行的艺术已经成了电影和电视剧，身为戏子的他只能落得一个当服务生的下场。但孙必振对此已经很满意了，他既没有穷到荡气回肠的地步，也不用交个税，加上他还是单身，日子倒也过得去。

唯一的美中不足在于，像他这样的人活在商京，根本负担不起谈恋爱的开销。

商京是申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物价奇高，身为酒店服务生的孙必振只能靠一点微薄的薪水勉强养活自己。正因如此，他迟迟不敢对自己的同事兼暗恋对象：来自尼朋的麻美表白。

麻美也是酒店的服务生，她是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如果现实世界是一本小说，那么她理应是这本小说的女主人公——开朗阳光、惹人怜爱。

因为来自尼朋，麻美在讲一口流利中文的同时保留了尼朋人的说话习惯，她喜欢用“前辈”“先生”这样非主流的称呼，但这并不影响她在同事之间很受欢迎，毕竟她长相甜美，而酒店里的员工又大多是男性。

孙必振也和她走得很近，两人的关系略显暧昧，但也仅此而已了。

麻美称孙必振为“欧尼桑”，不懂日语的孙必振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这种尼朋式的称呼，发现“欧尼”就是哥哥的意思，这让他既高兴又头痛：孙必振确实希望麻美能够和他友好相处，但绝不是以兄妹的方式。

虽然麻美和他并不是情侣，却总有人把孙必振当作情敌，其原因就是麻美只会称孙必振为“欧尼桑”，对于其他同事她都是称“某某桑”。但孙必振自己清楚，像他这样的穷汉是无论如何不能高攀麻美这样的女孩的，因此他从未将麻美当作自己的情侣，只是保持着友好的态度。

这种暧昧的友好态度持续了两年零三个月，如果不是那一天，这种暧昧或许会一直保持下去。

那天是星期五，十一点半后，收工的孙必振整理好自己的男式围裙走出后厨，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了自己袖口沾上的酱汁，于是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这个估计很难洗掉……”

他用指甲抠了抠，如他所料，干掉的污渍块难以去除，这令他不禁头痛起来。

孙必振工作的酒店内，客人大多走光了，只剩下几名喝得烂醉的醉汉赖在包厢内，让经理十分为难。

但孙必振才不在乎经理怎么想，他只是一个服务生，酒店的辉煌大气和他毫不相干，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薪水。按点下班是他心中所愿，既然刘经理没有向他寻求帮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他站在走廊内漫不经心地处理袖口的污渍时，麻美背着手笑盈盈地走到了他面前。

孙必振急忙撸起袖子，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看向麻美的围裙：纯黑的围裙有许多洗涤剂留下的污渍。这说明麻美是个会卖力工作的人，她在洗盘子时会加很多洗涤剂，免不了会沾到围裙上；其它员工为了洗起来方便只会加一点点，但那样根本洗不干净。

“欧尼桑，等下和我去看焰火好不好？”麻美歪着头问道。

换做是其它女人，孙必振会认为这歪头的动作是做作，而在麻美身上他却认为是可爱。

孙必振大喜过望，但他没有将喜悦表露在脸上，而是假装考虑了一番才回答：“行啊。”

就这样，孙必振跟着麻美走出了酒店大门，漫步在了星期五夜晚的街道上。

浪漫氛围慢慢渲染，孙必振感觉如梦似幻。

麻美换上便装后格外动人，看着那可爱的面孔、青春活泼的装束，孙必振几次在心里暗道：“这就是表白的最好时机！”但优柔寡断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两人一路走到了最近的人造湖公园，他们站在湖边望向对岸，焰火在天空绽开，非常好看。孙必振觉得自己一定会记住这个难得的良宵，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欣赏完焰火后，两人走在返程的路上，路旁的街灯亮着，昏黄色的灯光照在二人身上，似乎世间万物都在刻意塑造暧昧的气息。暧昧这个词语有些过分的模棱两可，或许“诗意”是个更恰当的措辞。

在这份诗意当中，麻美低着头走在孙必振前面。走着走着，她突然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随后她转过身，一边看着孙必振，一边倒着走路。

沉默片刻后，麻美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面颊上带着一抹绯红色，抿着嘴唇似乎有话要讲。

孙必振低头看着麻美娇羞的表情，心脏不禁狂跳不止，从没有哪次登台演出能让他这么紧张。他也停下了脚步，等着麻美说话。

麻美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