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进屋求药(1 / 2)
虽然长达五天的腹泻让孙必振在观众之门那里混了个脸熟,但他吃下的那十五只小鹌鹑对修炼没有丝毫帮助,想要迈入“受润”的大门,孙必振还是得去氰之屋,向剧毒司求药。
于是乎,孙必振再度踏上了苍白小径,朝着氰之屋走去。
当孙必振路过吊带袜所在的山头时,吊带袜照例向他打招呼:
“涸泽!我的药可灵?”
“大圣,让您见笑了,我拉了五天的肚子。”孙必振停下脚步,想要和吊带袜理论一番,但吊带袜岂会和他理论?
“哈哈哈哈哈哈!你当真吃了!你吃了几只?”
孙必振一耸肩:“十五只。”
吊带袜止住了狂笑,嘴角扬到了耳根,问道:“你吃到第几只才开始拉的肚子?”
“实不相瞒,我吃完第一只就……”
“哈哈哈哈哈哈……”吊带袜再度狂笑起来,“笑煞人也!你已经知道不对了,还吃?你是馋还是傻?味道如何?”
这次孙必振学聪明了,他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味道很好”,随即低下头,闷头只顾走路,不管吊带袜发出怎样诡异的笑声,他都没有回头搭理。
地狱之内是没有东南西北之分的,只有前后左右之分,孙必振只知道氰之屋位于武神祠前方,算是断臂荒原的门面。他发动水黾灵药的药性,快步走出了断臂荒原,翻过了最外围的山包,望见了巫毒沼地的地平线,氰之屋就建在沼泽和荒原的交界处。
孙必振站在山包上远远望去,氰之屋好像一口巨大的、倒扣的青铜鼎,鼎有四足,鼎身留有六处孔洞,烟气顺着孔洞徐徐冒出;大鼎通体冒着绿莹莹的光芒,天光照在屋顶,那些徐徐上升的烟气随之泛出湛青色的光斑,散发出强烈的灵药气息。
大鼎四足朝天,每只足上都纹着一只太岁,分别对应戏武神门下的四名顶尖大祭司:一条狡诈蟒蛇,对应欺诈司之银蛇;一只小巧鸣禽,对应剧毒司之鵙鹟;一只三足野兽,对应寂言司之猫鼬;一只无形伞虫,对应析构司之水母。
据欺诈司说,在李林成为剧毒司之前,戏武神的大祭司每天都要例行公事般拜访氰之屋,为的就是在屋内炼制灵药,分发给弟子们使用。但李林是个得天独厚的炼药天才,自从他成了大祭司,原本被其它大祭司保管的绝密药引,他只需轻闻三秒就能道破秘方,而且炼出的药用料更省、效果更强。
这下可好,和李林熟络的大祭司自此无需亲自炼药了,他们只需派人将捣好的药物送去氰之屋,由李林炼制便是。剧毒司李林倒也乐得如此,除过唱戏外,他多数时间都待在氰之屋内,熬炼那些剧毒之物成了他的工作和爱好。
孙必振第一次被抬进地狱时是由剧毒司抬的脚,但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大祭司,怀着满腹的好奇心,孙必振快步走下山坡,朝着氰之屋的大门走去。
由于剧毒司不厌其烦地熬炼毒物,不断有沸腾的烟气从氰之屋屋顶上的孔洞冒出,烟气的颜色各不相同。孙必振看出那些烟气含有剧毒,他不得已掩住了口鼻,以免自己被熏晕在半路。
两分钟以后,孙必振来到了氰之屋门前。
氰之屋的木制大门前长着许多石松,门板是黄花梨木的,上面雕画有戏武神的神像,神像的下方挂着一颗纯金的铃铛。由于毒烟终日缭绕,铜质的铃铛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被腐蚀成渣滓,银质铃铛又不够赏心悦目,剧毒司索性将门铃换成了纯金的,反正也没有人敢偷他门前的装饰。
孙必振敲响了铃铛,片刻后,一名穿着全套防化服的男子推开了大门。由于长时间的烟熏火燎,原本纯白的防化服已经变成了灰色,隔着这层灰扑扑的防护措施,男子的声音很不清晰。
“里进阿欸。”应门的男子说道。
孙必振没能理解男子的话,他愣在了门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讨一身防护服穿。
“你进来欸!”男子抬高了音调,孙必振这才听懂,匆匆走进门中。
屋内充斥着中药气味,一条长而狭窄的走廊不知通向何处,沿着走廊两侧有许多风格迥异的灯饰,但无一例外都泛着绿光。
走廊又长又深,孙必振抬起头来,居然望不到天花板。他感觉自己被夹在了两处直通天日的墙壁间,走廊有如天堑,这并不是孙必振被屋内的毒气熏出了幻觉,而是他中了氰之屋独有的幻术。
地狱内的“屋”分活屋和死屋,活屋好动,死屋好静,氰之屋就是典型的死屋。凡人身处死屋内部,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幻术影响,轻则产生幻觉,重则五感皆失,孙必振显然是前者。
“你来找谁诶?”穿防化服的男子问道。
“求见剧毒司。”
“见剧毒司作甚嗯?”
“求药。”孙必振小声嘟囔,但隔着那防化服,男子没能听清。
“求甚嗯?”
“求药!”
“求药?随我来诶。”
男子领着孙必振朝走廊尽头走去,这走廊的长度远超孙必振预料,二人走了足有半分钟,方才来到一处拐角。男子指向左侧的庭室,大喊道:“剧毒司在左手边的房间唵!”
孙必振比出一个ok的手势,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左侧的大厅。
大厅内异常的凉爽,这里的空气泛着甘草的甜香,孙必振深吸一口气,感到心旷神怡。和走廊不同,孙必振能看到大厅的天花板,看来氰之屋的幻术在这里被大大削弱了。
除了一些零散的木制架子外,这里还摆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器皿,有碗碟大小的,亦有比人还高的,其形状各不相同,但统一被刷了一层沥青,看上去黑乎乎、油乎乎的。孙必振小心的绕过这些器皿,朝着左手边的房间门走去。
孙必振很讲礼貌地在门上敲了两下,那扇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了。
房间内略显昏暗,唯一一盏象牙底座的油灯挂在了书架侧面,散发出黄绿色的温暖光芒,勉强足以照亮房间中的陈设。
房间中央是一张红木的茶几,茶几铺着一方绣着花鸟的锦缎,锦缎上摆着玉雕的香炉和几本茶色封皮的旧书,此外还有紫砂的壶和牙雕的烛台,只是烛台上没插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