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琥珀之屋（1 / 2）
在受润者之间流传着一个经典的笑话：将十名冶火教的僧侣关在一间屋子里十天，他们能引发一次工业革命；将十名残将的信徒关在一间屋子里十天，他们能引发一次世界大战；将十名琥珀的面具使徒关在一间屋子里十天，他们能生出五次工业革命、十次世界大战，外带二十多个足球队。这个笑话是用来讽刺琥珀神的教义的。
琥珀，也有人称之为瞳神、亮片之神，乃是司交媾之神、司华丽之神，祂的教义追奉享乐，祂的信徒以极华丽的外形和善于经商而闻名于受润者之间。
虽然教义饱受诟病，但琥珀的信徒们经营着凡世最大的地下黑市，这些市场只对信徒开放。市场内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之下，没人能放肆行凶而不留下目击证人，因此，即使是最疯狂的受润者也不愿在珀神的地盘杀人，不同信仰的信徒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入其中购物消费，不用担心遭到异教刺客的袭击。
像李德这样热爱玩耍的戏子当然和琥珀的信徒常有往来，他是商京琥珀屋的常客，拥有一块含翠绿色圣甲虫的虫珀。这块虫珀是独一无二的，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凭借这块虫珀内圣甲虫的甲壳纹路和颜色，珀神的信徒可以分辨出虫珀的主人是何身份。有这块虫珀为证，李德可以带其余同伴一起进入琥珀屋购物。
此刻，四人乘坐地铁来到了商京最大的港口。孙必振原本担心乘坐公共交通会引来麻烦，但李德哈哈大笑道：“你就是太乖、太听欺诈司的话了！虽然欺诈司足智多谋，但他有时实在太过谨慎，其实大可不必那么小心。申国的地铁是人间最安全的地铁，放心吧！我都坐过多少回了，也没见出事啊？”听李德这么说，孙必振也就打消了顾虑。
珀神的黑市往往建在港口上，进口的货轮一靠岸，货物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入黑市，方便快捷。
一行人来到了港口外围，清新的海风吹来，汽笛声此起彼伏，召潮司望着那些停泊的轮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才凑到孙必振审批，小声问道：“那些大船是做什么用的？”
“运货，商京起初就是一个大码头，后来才有的城市。”孙必振解释道，他忘记了许多要紧的事情，唯独记得这些琐碎的知识。
李德头也不回地领着四人走着，一边走一边提醒道，“注意了，从你们戴上自己的面具起就绝对不要摘下来，也不要和别人交换面具。每一个面具都是有独特含义的！”
“面具？什么面具？”刘易斯好奇地问。
“各种面具，你一会就能看见。”李德解释。
四人所在的现代港口看起来很繁忙，朝阳升起，阳光洒在那些轮船的铁皮上；许多轮船在码头上停靠，人们来来往往，叉车和巨大的吊索装卸着货物，即使如此，这个港口在商京仍算是规模较小者。
李德领着他们走在混凝土筑成的码头外侧，孙必振仔细观察着路过的区域，他观察到这里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即使现在是白天，天气晴朗，这个港口也笼罩在了一层淡灰色的阴影之中，阳光仿佛无法彻底照亮此地。
码头的边缘处，在那些废弃的集装箱和潮湿的木箱上刻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标记，另有一种形似竖眼的图腾被刻在混凝土上，或者零零散散地画在了周围的墙上，经过那些诡异符号的码头工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某种不祥的力量从这些符号中涌出，它们不是地狱铭文，而是某种更具体的东西——某种承载着咒术的事物。
当孙必振经过那些混凝土柱子、不可避免地靠近那些符文时，他感到一种奇怪的、类似于眩晕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透过那竖眼在观察着他。
“别看了，”李德似乎猜到孙必振在担心什么，“那些都是琥珀的简化肖像，这一整个码头都刻满了祂的画，为的就是宣布主权。要不是这港口内有太多凡人，他们估计能把这里变成珀神的神坛，就像我们对电影院做的事情一样。”
“他们在凡世这么明目张胆地占山为王，警察不会找他们麻烦吗？”孙必振问。
“警察？”李德笑了，“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凡人哪有能耐和受润者对抗？只有喝过灵药的人才能理解这些复杂的玩意，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根本看不见这些符号和肖像。比起警察，城管才是他们应该担心的家伙，哈哈哈哈，放心好了，这里只有合法生意。”
“那异教徒呢？异教徒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吗？”
李德缓缓转过头，耐人寻味地看了孙必振一眼，“小孙啊，我们不就是异教徒吗？”
“啊，这……也对。”孙必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步行片刻后，李德带着他们来到了一艘停泊在冷清地界的轮船前；这只轮船已经荒废许久了，船体上锈迹斑驳，一块斜放的木板搭在船舷上，另一端抵在岸边，只是没有固定住，被海风吹得“咔啷啷”地响。
孙必振抬头看去，甲板上并没有人，但有一股更加清晰可见的阴霾围绕着船顶。
“珀神不是司掌华丽的异神吗？这船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华丽。”孙必振说。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船这么大的玩意儿还是越低调越好。”
说着，李德停在了木板旁，从衣兜内取出一根兰州烟，用手挡住海风点燃香烟。他深吸一大口香烟，从鼻孔里吐出长长的烟雾，随后毫无预兆地纵身一跃，跳上了那斜放的木板，朝着轮船的甲板走去，孙必振等人紧随其后。
甲板上陈列着许多装满水泥的麻袋，由于长期堆放在船上，这些水泥多半已经受潮、结块了。除了这些水泥袋子，甲板上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李德带着三人走向其中一袋水泥，他又猛吸一口烟，随后将烟掐灭，将剩余的半支烟装回了口袋，顺手摸出了一只金褐色的虫珀：大粒的琥珀在他手中闪闪发光，有如融化的黄金。
李德将那大粒的琥珀丢进了水泥袋，眨眼间，围绕四人的水泥袋子都变成了身穿花哨服装的剑士。
这些剑士仿佛是机械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十几人的长相都完全一样，留着夸张的胡子和染成棕色的眉毛，双手倚着一米多长的双手大剑，衣着之华丽令孙必振啧啧称奇，李德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
距离李德最近的剑士用左手扶着巨剑剑柄，右手举起那枚虫珀细细打量，随后问道。
“可有预约？”
“没得预约，就是逛逛。”李德嬉皮笑脸地答道。
“请进吧。”
剑士先将虫珀递还给李德，随后单手倚剑深鞠一躬，在他身后，船舱的镀铝舱门兀自打开了，李德朝孙必振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一同进门。
临进门前，孙必振回头朝后看去，那些都卜勒剑士陆续变回了水泥袋子。
“李德大哥，那些花衣服家伙是什么来头？”走在最后的刘易斯问道。
李德笑嘻嘻地解释道：“那些是傀儡司的玩具，她是这地方的酒保，就喜欢捣鼓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傀儡司？你跟我讲讲。”刘易斯跑到孙必振身前，睁大眼睛看着李德，她花痴的本性开始发挥作用了。
“傀儡司就是珀神的大祭司之一，这名字不是很火对吧？但她的身材很火，veryhot。”李德生怕刘易斯没听懂自己的双关。
“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和琥珀神的信徒打交道，欺诈司不会怪罪吧？”孙必振问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