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良驹（1 / 2）

她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将银狼招来，又去成衣店取了新衣，简简单单收进包袱里，第二天坐上许家安排的马车，向着清河郡的方向去了。

进了郡城，已近初冬，树枝上的叶子落尽了，街上行人呵气便成水雾。马车里熏了暖炉，倒也不显得很冷。她在马车上细细打量着街道，楼宇比县城高、房屋鳞次栉比，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行人着装都更为精致。

她在车里悠悠地看着，抓了把干果放在嘴里嚼，又拿出晒干的牛肉喂给身侧的苍狼，探头对驱车的马夫乔哥说，“乔哥，送我去到酒家便成，你不必跟着我了。”

那马夫得了家主令，万事听公子吩咐，便点头应是，未再多言。

到了食肆，她照例要了间房，一番洗漱整顿，让小二去看看有没有相卖马匹的地方。小二见她一个孩子，心下纳罕，但得了人的银子，于是转身去寻找马场。他想着这孩子一定是为身后主人家办事，寻得的马须得是良驹，于是就去了郡城最豪奢的马场，那马场特供郡王府取用，也可对外做生意，在那里寻了引荐人。第二天，那引荐人便上门来，早便听小二说是为身后主子做事，见是个小孩也不奇怪，恭恭敬敬地将她迎进了场里。

她下了马车，就见广阔的场地上散落着许多高大的骏马，悠闲地踱步吃干草。

她在场里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一群锦衣公子哥围着一匹纯白的马。那匹马体型教小，应该是还未成年的小马但从它健硕的四肢和纯净的鬃毛、漂亮的、扑腾着的四蹄来看，应该是上好的、还未驯化的小马。

“那马儿为何还为套上马鞍？”她转头问引荐的差使。

“公子有所不知，这是西域来的雪山种马的后代，性子烈得很，不肯上马鞍、也不肯上马蹄铁，谁要是骑上去，过一会儿准要被他摔下来。其他那些马看着比他健硕高大，却怕极了它发疯，它一疯起来追着马群，横冲直撞，十头牛都拉不回的。但郡王府公子哥和他的一群朋友喜欢拿它找乐，看着别人驯它。一般人不敢去招惹它的。”说着叹气。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径直朝那方向走去。

离那群人近了，就见那摔下马的公子哥身着月白色衣裳，一双狐狸眼，薄唇张着，他挣扎站起来，扶着腰，大口喘着气，与周围人调笑着，拿着手中带着棘刺的马鞭王马身上一抽，那白马斑驳的身上又多了一道淋淋的血痕。它仰头嘶鸣，抬起前蹄，却被四周的护卫拉着压着，脖子上带刺的铁箍箍紧了皮肉，它被拉着跪下来，趴在地上喘气。

人群中一个人搭上那白衣公子哥的肩膀，用熟稔的语气说笑，“呦，都道咱们郡王府三公子最会驯娘们儿，再烈的女人到了三公子手里都会服服帖帖，区区一个畜生，阿重怎么就驯服不了呢？”

她闻言挑眉。默默后退了一步，在稍远的地方观察那群人。

顾重啧了一声，斜睨着勾着他肩膀的青衣男子，“说的好像你就驯服了它似的。”

他慢慢走回白马身边，轻轻地抚着白马的头顶，很亲昵的样子。

突然他抬脚踩在马儿的额间，用空着的左手拽着马的鬃毛，那马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轻声说，“畜生，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这么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有人在旁边劝，有的上前好声好气地哄着。

他吩咐周围，“来人，把这畜生四肢砍了。”四周立刻有壮汉拿着锋利的斧头上前，这下周围人都知道这是动了真格，不敢出声了。

她在一旁冷眼瞧着，眼看着那些护卫的利斧就要砍下去，她吐掉嘴里衔的干草，高喊，“且慢！”

众人寻声看过来，她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走到马儿旁边。笑着说，“这位公子，既然你要驯服它，可否让我试一试？”

众人只觉得一阵微风从耳边刮过，配合着银铃般的笑语，转眼，人已近前。

只见一个九岁模样的娃娃，浓密乌黑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脑后，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眉间一点朱砂，小巧的琼鼻，可爱的嘴唇，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

那顾重看得眼热，心生邪念，想要拐回去。

他开口，“小公子怎的只身在此，你家长辈呢？”

“我家没有长辈。我是来看小马的。”甜甜的声音，像蜜，挠着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