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良驹（2 / 2）

“小公子既然喜欢小马，那我就将它送与你可好？”顾重弯下腰，眯起眼，像极了拐卖小孩的狐狸精。

于是他就见这娃娃的眼睛放大了，很惊喜的样子，然后眉头一皱，“你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我确实是喜欢这匹马的，可是为什么你要送我呢？”

他温和地抬手揉了揉小孩的发顶，“我见小公子可爱，心下喜欢。”说着就想去捏小孩肉肉的脸蛋。

她微微避开伸过来的咸猪手，露一个可爱的微笑，“多谢这位大哥哥！大哥哥长得好看，我也欢喜。”

顾重看着那无辜纯稚的笑容，一股邪火涌上身，恨不得现在就将眼前的小家伙拐回去调教一番。“吾乃清河郡王府三公子顾重，敢问小公子名讳为何呀？”

她歪了歪头，很苦恼的样子，“我无父无母，没有冠姓，但你可以叫我杀杀。”

“莎莎？”他轻笑，“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他突然蹲下来，拉起她的手，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小孩的大眼睛，“小莎莎，你说你想驯服这匹马儿？”

杀杀点点头。

“那太危险了怎么办？”

“不危险的。杀杀可是很厉害的哦。”

“哦？那给哥哥看看，你有多厉害。”

他说着就挥退了众人，还让人将马跛子上的绳索松了，站在一旁看好戏。心里想着，既然这小家伙不自量力，那我也没必要阻止，如果摔下来，刚好可以把他带回府去玩玩，如果摔死了，他无父无母，也没什么损失。

就见小孩一跃而起，飞坐上白马光裸的背，手臂紧紧环抱马脖子，整个小人都趴在了马背上，看起来很滑稽。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放肆的大笑，“哈哈哈，这小东西，倒是会寻乐子！”

杀杀不理他们，右手抱着马脖子，左手腾出来轻轻地替马儿抚平凌乱的鬃毛。

大概是她的动作太轻太温柔，以至于马儿一开始没有反映过来背上多了一个人。过了一会儿，马儿察觉到背上的情况，猛然跳起，前蹄腾空。杀杀整个人挂在了背上，随时都可能滑下来。周围人倒吸一口气，她面色平静，继续环紧马儿，还用头轻轻的蹭蹭马儿的脖颈。她凝视着马儿的眼睛，用很轻的声音安抚着，和它说着她的小狼、草原和无边的沙漠，还有深山上留着泉水的树林。然后，她模仿着马儿的嘶鸣声，在它耳边哼着，那马儿像是收到刺激，耳朵动了动，然后发出一声长鸣，腾跃而起，向前方奔去。她哈哈笑着，感受着耳畔的风呼啸而过。

看着她一人一马绝尘而去，众人呆了一阵子。

顾重反应过来，喝到，“愣着干什么？给我追！”说着跨上自己的高头大马，挥鞭而去。

那白马像是憋久了，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绕着场地雀跃，跑的可欢了。时而颠一下，甩一下脑袋，好几次都差点将人摔下来。

她就扒在它的背上，任它折腾，待到它疯够了，累了停下来，轻轻的摸着它柔顺而美丽的鬃毛。

它回头，似乎在打量着身上的小人，她就任它蹭她的腿，重重的喘息喷在她的腰上，它的舌头舔过她的脸和颈窝，她实在痒痒，咯咯笑着，那手掌挡，那舌头就添上了手掌。

白色的马驹悠悠走在马场上，动动耳朵，留心听着小人的声音。

小人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懒懒的，像雪山上飘着的轻缓的白云。

这近几个月来的疲惫、委屈、愤怒，那些嘈杂的吼叫，那些难吃的饲料，还有时常的挨饿和鞭打，都像烟雾一般慢慢散去。它的眼前不是故乡的草原，山顶上皑皑的白雪也很遥远，但此刻，风是柔和的，太阳落下山，黄昏笼罩着这片土地。它被卖到这个地方，远离了故土，但背上的小人轻轻地哼着它不知道的语言，却是那么熟悉、那么让它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