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九品三分(1 / 2)
风破平日里几乎是酒不离身。
他每次出门,可以忘了钱袋、忘了斗笠,甚至忘了系腰带、扎发髻,但两样东西绝不会忘:一是那根木杖,二便是那个酒葫芦,而且酒葫芦中必然有酒。
宁岳分和风破在一起时,也几乎见不到师父不喝酒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自然要喝,乏了要喝,闲了也要喝,就连教他练剑时也必然有只手里拿着那只酒葫芦。
不过,风破一旦把那酒葫芦的塞子塞紧,再系回腰间,那便意味着他有正事要做,或者要说。
这样的时候并不多,比如当年他决定要教宁岳风习武时;比如他告诫宁岳风习武之后不可恃强凌弱时;比如他将凤离剑交给宁岳风时;还有就是今日一早,他要带宁岳风出关时。
在宁岳风眼里,师父方才推开酒碗时的神情,和他以往收起酒葫芦时几乎一模一样。
果然,风破从托盘中荷叶上撕下一块,擦了擦双手,甚至还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接着又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才正色道:
“本门祖师曾言,天下剑法共分九品,九品又分为上中下。下三品以剑为器:一品破风,二品断水,三品飞鸿;中三品化剑为气:四品锋隐、五品气澜、六品惊涛;上三品则以意驭剑:七品未央、八品无极、九品归墟。”
风破语速很快,却字字清晰。
宁岳风明明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却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用一种迷惑的眼神看着师父,半天没说话。
风破瞥了一眼徒弟,微微一笑,“你小子发什么愣啊,有何不懂你直管问就是了,为师又不会收你的钱。”
“那何为破风?”宁岳风顺势问道。
“剑吟之声即为破风。”风破回道。
“就如此简单?”宁岳风顿时面露疑惑。
“简单吗?”风破反问道。
“简单啊……”宁岳风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只要剑势一起,舞到急处便能搅动风声作响。”
“你说的那玩意儿,就算找个孩童拿根荆条挥舞起来,也能呼呼作响。”风破不禁乐了,“倘若这也叫破风,那你这六年的剑也算是白练了。”
“嘿嘿,师父莫怪,徒儿只是望文生义了。”宁岳风尬笑了两声,“徒儿愚钝,还请师父明示。”
“也罢,光说无益。”风破说着,突然伸手拿起了身边的那根木杖,手一抖便朝宁岳风挥去。
这一挥来得太突然,宁岳风有些措不及防,身子下意识地向后一仰,可他身子刚动了不到半尺,木杖便在半空中停住了,离他左耳堪堪半寸。
宁岳风只感觉一阵劲风从耳边扫过,不禁打了个冷战。
宁岳风尚在惊魂未定,风破突然又是反手一杖,向他右边扫去。
这一次,宁岳风根本未及反应,木杖又停在了他右耳边半寸处。
“师父,你这是……”宁岳风眼神里有一丝惊愕。
“放心,我好不容易教了你这么个徒弟,又怎么舍得伤你呢。”风破将木杖收了回来,“为师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是何问题?”
“方才我打你的那两棍,听起来有何不同?”风破问道。
“第一棍好似鸟鸣,但声音略显沉闷,第二棍则更加尖锐,却似有似无,有些像鹰唳。”宁岳风似乎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嗯,不错,不枉为师教你一场。”风破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你方才虽然有些慌乱,却也还能明察秋毫。”
“喔,我明白了。”宁岳风突然眼中一亮,“这剑越快,破空之声便会越急,若是急如鸟鸣一般便是破风了。对吧?”
“你瞧不起谁?”风破脸上刚刚浮现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你是瞧不起为师,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徒儿错了。”宁岳风虽然不知道究竟错在何处,但先认错总是没错的,“徒儿以为师父只是出手演示而已,并未发力。”
“哼,为师的确只是略微出手而已,可一旦出手,又岂能只有区区一品。”风破依然一脸愠色,“还有,若是你连一品的破风都躲不了,那为师也真是瞎了眼。”
“是是是,师父教训得极是。”宁岳风连忙回道,“那究竟何为破风呢?”
“哎。”风破突然叹了一口,“其实也不能怪你,怪只怪以为师如今的身手,怕是已经忘了何为破风了。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了。”
此言一出,让宁岳风顿时又有些迫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诶,对了。”风破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才在谷口截杀时,那些胡人可有还手机会?”
“有,其中一人还劈砍了徒儿两刀。”宁岳风回道。
“那就是了。”风破道,“若是为师没有看错,这几个胡人勉强可算一品吧。”
“喔。”宁岳风目光往下一垂,然而自顾点了点头,“徒儿依稀还记得,这胡人挥刀之声犹如人在抽泣,咿呜作响,莫非这便是破风?”
“嗯。”风破点了点头,脸色顿时温和起来,“你小子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晰,也算是难得。”
见宁岳风小脸上泛起几分得意之色,风破又马上道:“不过你也先别得意,论打架你小子的确有些天赋,但日后要行走江湖,此等一品破风之人也只是些喽啰而已。况且,所谓破风,其实并非只是为打人,还是为识人。”
“何为识人?”宁岳风立马收起了得意之色。
“凡习武之人,皆要学会听风辨位,可真正的高手却不止于此。”风破接着道,“以破风为入门境,通过兵器来袭时不同的破空之声,便可洞悉对手的武功如何,这才是破风的真正要义。如此,即使有人从背后偷袭你,你也能够知道来敌的深浅高低。这也是一种天赋。”
“那若是来人用的是其它兵器呢?”宁岳风琢磨了片刻又问道。
“刀剑一类的短兵器几乎同理。”风破回道,“若是长兵器或重兵器,破风之声自然不及刀剑犀利,依你的悟性,日后遇上了自然能够明白。”
“徒儿记下了。”宁岳风先点了头,然而又偷瞄了师父一眼,“只是有一事,徒儿还不太明白。”
“说。”
“师父方才那一棍算是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