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九品三分(2 / 2)
“你问的那是哪一棍?”
“第一棍。”
“勉强算五品吧。”风破淡淡地回道,“再慢为师也做不到了。”
“那第二棍呢?”
“呵呵,这一棍,天下能躲开的怕是不会太多。”风破笑了笑,“如何,这下你小子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宁岳风乐呵呵道,“多谢师父赐棍,喔,还有赐教。”
说着,宁岳风起身从桌边拿起酒坛,往风破的酒碗里又斟满了一碗,然而恭敬地端到了师父面前。
“想必师父也有些说累了,先喝口酒润润嗓子。”宁岳风笑着道。
“你小子还挺会来事。”风破看了一眼那碗酒,“不过,酒暂且就不喝了,索性说完了再喝。”
“那接下来该是二品断水了吧。”宁岳风连忙坐了下来,一脸期待。
“那为师先考考你,你觉得刀剑能劈开水流吗?”风破先问道。
“这……俗话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以徒儿的见识以为……怕是不能吧?”宁岳风回道。
“哈哈,当然是不能。”风破多少有些得意,“为师原本以为,你听多了那些评书,会以为这天下真有能一剑开江,一刀断河之人。”
“师父莫要取笑徒儿了。”宁岳风撇了撇嘴,“若是这二品之境便可开江断河,九品之境岂不是能翻天覆地,那还了得。”
“单凭这句话,你小子也可算作真正的习武之人了。”风破颇有些欣慰道。
“师父之意是……”
“其实自古以来,武学之道一直承载了太多虚妄之念,也生出太多非分之想,再经过文人的笔墨渲染,仿佛便真有了翻江倒海、上天入地之能。”风破道,“殊不知,武,先是庙堂征伐之术,然后才是江湖争雄之艺,若是真有什么万人敌,一人一剑便可扫平天下,那这样的人又怎会甘居于江湖之中,又怎么被庙堂所容呢?”
在宁岳风的印象里,他还从未见过师父像此刻这般深沉,虽然他那面无波澜,可宁岳风却似乎发现他的眼神里却藏着什么。
“师父,那断水究竟是何意呢?”宁岳风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所谓断水,其实只是取其意,而非取其实。”风破眼神一沉,“水虽不可断,但只要你的剑够快,便可剑过而水不知。”
“剑过而水不知?”宁岳风一愣,“莫非水也有知觉吗?”
“水自然是没有知觉,但你的对手却有。”风破接着道,“你不妨试想一下,倘若对手不知你剑从何来,也不知剑往何去,那又如何招架抵挡呢?”
“所以,剑过无痕,便是断水之境?”宁岳风回道。
“嗯。你小子悟性不错,一点就通。”风破点了点头,“那你不妨再说说看,何为三品飞鸿?”
“飞鸿……”宁岳风低眉思索着,“从字面之意来看,飞鸿自然是有飞鸟之意,可若是指剑疾如飞鸟却又不合,毕竟和一、二品相比,飞鸟掠空再快也快不过破风和断水啊……”
“喔,徒儿明白了。”宁岳风深思片刻突然叫道,“莫非这三品飞鸿并非是说出剑之快,而是另有所指?。”
“错。”风破摇了摇头,“三品飞鸿说的还是剑快。”
“啊。”宁岳风顿时一愣,“这又当何解?”
“你平日里猎鸟无数,难道只知道鸟肉好吃,就从未发现些别的?”风破问道。
“师父,那已经多年前的事了。”宁岳风不禁低下了头,“自从习剑之后,徒儿已经很少打鸟了。再说了,徒儿打鸟时,也不知道这飞鸟和习剑有关啊。”
“那我且问你,你打鸟时可有失手的时候?”风破又问道。
“自然是有。”
“那失手时,受惊的飞鸟会如何?”
“当然是惊得飞走了。”宁岳风完全不知道师父所问为何。
“那你可曾经注意过,鸟儿被惊飞时是如何起飞的?”
“起飞……”宁岳风眨巴眨巴眼睛,“自然是使劲扇动翅膀,然而就飞走了。”
“那你是如何知道鸟在扇动翅膀的,莫非你能看得清?”风破继续问道。
“那如何看得清……喔……”宁岳风恍然大悟,“师父的意思是,这剑疾如飞鸟振翅便是飞鸿?”
“嗯,还算你聪明。”风破点了点头,“你可知道,就拿你打得最多的黄雀来说,眨眼的工夫,它便可以振翅十余次,这还不够快吗?”
“可这和破风、断水又有何不同呢?”宁岳风追问道。
“当然不同。”风破道,“你要知道,出剑快并不算太难,只要肯下功夫苦练,一品破风、二品断水,很多人皆可一击而就。可与人交手,又有多少人能一击必杀呢?”
“师父的意思,飞鸿之境乃是指剑招的衔接之快,犹如飞鸟振翅,如此剑势便可连绵不绝?”宁岳风回道。
“差不多了。”风破道,“只不过还有一样,入三品飞鸿境者,剑便可快可慢,剑快已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喔,我明白了。”宁岳风又想到了什么,“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下三品之境正在于快字当先,从出剑到运剑,皆是以快制胜。”
“你说的对,可也不全对。”风破缓缓道,“唯快不破,不单是下三品的制胜之法,亦是中上三品的求胜之道。只不过……”
见师父突然停住了,宁岳风不免有些心急:“只不过什么?师父你别卖关子啊。”
“不是师父卖关子,是师父即使眼下说与你,你也未必能懂。”风破笑了笑。
“你老人家不都说,又怎知徒儿不懂呢?”宁岳风已是心痒难耐。
“快,可为象,亦可为无象。”风破捋了捋颌下的胡子道,“所谓风本无声,剑疾则鸣;气本无形,锋隐乃现;意本无象,道随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