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假假真真(1)(1 / 2)
子祺娘的不情之请,令花在云左右为难。
谁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去赴死,而不加以阻拦呢?
可她又说得至情至性。
丈夫儿子都死了,人间再无牵挂,已是生无眷恋,何必虚耗年月?
继续苟活下去,看着别人家蒸蒸日上,长年累月的给自己伤口上撒盐?那不是有病嘛!?
好像这一死百了,才是个脱离生死苦海的正道?
小两口既有成全之意,又有劝慰之心,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说辞。
尴尬的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子祺娘似乎猜到了小两口的心情,反而安慰起两个年轻人,隽语道:
“你们两个不必多想了!老身纵是有意去寻死,谁又能挡得住呢?不吃不喝便是了!”
“老身活了大半辈子,全心全意的爱过两个男子:一个夫君,一个儿子,已经够本儿了!”
“人间这般苦,让老身早些去了,早日脱离苦海,委实是件好事!”
说着话,她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红色布包来。
仔仔细细的展开,里面层层包裹着的,是一张精巧的红色纸封,外书一个‘福’字,背面四个字:‘送子观音’。
她招呼花不甜,将这纸封硬塞在其手中,满面希冀神采,微笑道:
“女娃娃,这个你收着!我们家里太穷了,什么物件都没有。老身原本想着,若是子祺有朝一日…带着个姑娘回来…可怎么好?”
“老身便趁着还能走动,亲自去庙里求来这个。原想着给未来儿媳妇的,如今子祺都不在了…。可这物件又是佛祖赏下来的恩典,不能随意丢了它。老身送给你带在身上,灵验着呢,定会保佑你‘一索得男’!”
花不甜哪里受得了这个?又一次泫然流涕,泣不成声。
子祺娘没有安慰她的意思,仍是微笑着,转而对花在云道:
“二公子也不必为难自己,老身心意已决,再多劝也是无用的!”
“只是老身双眼看不见,无法寻得子祺他爹的坟头儿,还要劳烦公子。老身走后,烦请二公子将老身与他爹花如海合葬在一处。老身便视你为祺儿守了忠义之道,去到九泉之下,我亲自与他说明,定不会怪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花在云知道子祺娘这是在交代自己的身后事,已是决然一死,再劝也不中用了!
索性大义慷慨,欣然应诺。
带着花不甜,给子祺娘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拜别而出,留下这老人家自去西方极乐,阖家团圆。
小两口心情沉重的出得院门,回首萧瑟之处,感慨万千。
驻足凝视了许久,方才离去。
走在熙来攘往的繁华街头,花在云满心惆怅,轻抚着花不甜的玉手,慨然道:
“你瞧这花花世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个人的生命…,在世间是这般无足轻重,他们仿佛…从未来过…。”
说到这里,他又现出一记苦笑来,自责道:
“吾本以为此次归来,是给子祺娘带来美好生活,殷实晚年。却不成想…,成了她老人家的‘催命符’!小甜甜,你相公现在就是个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花不甜一直低头无语,默默的挽着爱人的臂膀,心中亦是在胡思乱想。
即便听到花在云的感慨嗟叹,也无心回他一句。
花不甜从未经历过如此真切的悲恸,即便是儿时的全家灭门,她都因为年幼而不知痛苦是什么感觉。
纵是经历了一次丧夫之痛,也因为花在云元神尚在,而不够激烈刺骨。
这一次大悲,她是哭了个痛痛快快,仿佛前半生流过的所有眼泪,都没有这一次流出去的多。
子祺娘对她的触动很大,人在世间,究竟为了什么活着?为了夫君?为了子嗣?
这些都是为了别人活着!哪一个才是为了自己活着?
也许,她还没有生出来一个,还无法理解子祺娘的执念…。
那张写着‘送子观音’的符纸她收得好好的,或许,这便是一个机缘,日后能天随人愿,让她在未来能够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小两口在街上找到一家棺材铺,定下一口最贵的棺材。便向商家打听花家堡的墓葬所在,去给子祺娘寻找花如海的墓穴。
……
花不同蹑虚空中,急切的想要赶回花家堡。却时不时的灵力紊乱,在空中飘飖欲坠,几番上下,咳嗽不止。
身边的花小淘看着心疼,攒眉苦脸的言道:
“卿子,要不…咱们下去歇会儿吧?您这气血本就亏虚,还大战一场,若是再劳累了,伤到真元…可怎么好?”
花小淘是亲眼看着他斩杀了所有亲随的子弟兵,无一漏网,唯怕不死,还逐一补刀,焚尸灭迹。
把他吓得腿软,生怕花不同杀红了眼,连他也一并带走…。
此时相劝,多少有点勉强。
实为增加自己一些善意,让花不同想杀他时,顾念的能多一点…。
年轻人都是倔强的,且犟的都不是正经地方!
你越说对他不好,他越是要逞强!
哪怕花小淘把好话都说尽了,花不同也不会降下云端。
他心中有事,想尽快了结这一切,好分出身来,寻找花不甜的踪迹。
他实在是太担心这个七妹妹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担心她意气用事,失了理智,再着了奸人的诡道;报仇不成,反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