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窥视(1 / 2)
次日,顾然就接到了房产经纪的电话,“有几套房子,其中一套在二十五楼,刚好可以俯瞰整个别墅区。”她最终选定了二十五楼的房子,因为只租一个月,原本八千五的房租涨到了一万。
“短租挺贵的。”房东说。
“过度一下,我有房子…等她们搬走我就不在外面住了。”
房产经纪听到后说:“我有办法帮您处理,您把房子委托给我们,我们频繁带人去看房子,他们会受不了的。”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那倒不会,我就看不惯把业主欺负走的…人”这只是房产经纪的说辞,她真正的想法是与业主打好关系,这样不论以后这间房子是租,还是卖,都可以赚上一笔中介费。
房子本身很干净,顾然当天就搬了进来。她提着行李出门时顾溪问了一嘴,“你去哪里?”
“和你无关。”她扔下哐的一声扬长而去。
搬进二十五楼后她顾不上收拾床铺就站在望远镜跟前观察别墅区,看来看去只有冷冰冰的石头,少见人烟。
许久之后她才铺床洗漱睡觉。
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在望远镜前站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准备出门。昨晚临睡前收到柳承奎的邀约,她想着要把那顿饭请回去,也就答应了。
她约他在西餐厅见面,方便畅聊。他西装革履,她的衣着算不上隆重却也得体。
“今天我请你。”
他脱下西装递给服务生,“怎么能让女士买单呢,而且…”
“而且我还失业?”她微笑着,“虽然失业了,但还有收入。”
他不再争论,“那天和你一起吃饭的朋友是同学?”
“算不上同学,闺蜜,你呢?”
“你是说乔雨?”
“嗯,前几日我在街上见到过她,令人愉悦的大美女。”
“也令你愉悦吗?”他似乎充满不屑。
“那当然,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这样美貌与神秘并存的女人。”
“哈哈哈。”他的笑声充满轻蔑,“如果你认识她,就会发现她空空如也,犹如一张白纸,不值得探究,不过那天我倒是听说你最近遇到点麻烦事?”
“我妹妹?算是麻烦吧,毫无应对之法。”
“对付这样的人呢,最好的做法是采取强硬措施,你朋友说的对,你看上去太温柔了,比较好欺负。”
顾然放下筷子,抱着双臂,字正腔圆的说:“我看上去很好欺负吗?”
“是的,你看上去很好欺负,太有素质,太讲规则和礼仪,社会上多的是没素质的人。”柳承奎表示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
顾然婉拒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妹妹是个同性恋,也不想让他参与自己的事情。“你和乔雨是男女朋友吗?”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算不上吧,我们是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呢?”
“前面说过,她太单薄了,除了外形没有其他闪光点,你对她的印象似乎很好?”
顾然否认的太快,不再谈及这一话题。
虽然是浅尝辄止,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乔雨与柳承奎的关系不一般,且柳承奎并不珍视她,也未将其视为女友。
“乔雨呢,适合谈恋爱,但她也不会长时间待在一段固定的关系里,她面对的诱惑太多,从她认识到自己容貌出众开始就已经进入了陷阱,这种陷阱对这类长得好看却贫困的女性来说可以提供短期利益,但男性在择偶上更注重的是长期。”
他的一番见解在情理之中,却令顾然产生了不适。她为乔雨抱不平。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问题了,喜欢容貌姣好的女人的同时也贬低她们的价值,她们的观赏价值不是你们给的吗?你们把女人进行不同功能的划分,有的女人适合结婚,有的女人适合玩玩,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有想过被玩过的女人也是人吗?她们如何应对这种玩呢,当然了,对于男人而言,有的女人适合结婚有的适合玩有着天然正确,为什么呢,因为人都是自利的,你们先把女人划为三六九等,然后再对她们进行评判。”
“你似乎对男人抱有很大成见。”
“没有,就事论事而已,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从我妹妹身上看到了身为女人的悲哀,她从精神上无法脱离韩琍,无法脱离爱情。哪怕我再三告诉她韩琍是在pua她,她也无动于衷…”
柳承奎在听到pua一词时面露难色,他并未打断顾然,让她继续表述。
“根基不稳的人才会在精神上依赖另一个人,韩琍和我争吵的时候说她可以让顾溪依赖一辈子,这句话的本质是她可以操控顾溪一辈子,直到有一天厌弃…换言之,分手的权利在她手上,顾溪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更妄谈主动离开她。”
“那你觉得顾溪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呢?”
“肯定是因为她自身也有一些问题。她已经三十一了,三十一还在责怪原生家庭的人只能说是幼稚。何况,父母那么可怜,她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是韩琍经济困难,看不到父母是最底层的人,她宁愿从父母身上吸血来供养韩琍也不愿意离开她…不愿意勤奋一点。”
柳承奎发现顾然在喃喃低语,叫着她的名字以唤醒,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现实盯着他时,他被这种目光抓住了,这种目光就是他一直所追随的神秘、破碎、深邃与疏离。
“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她们在耗损你,我的建议是尽早摆脱这种状态。”
“我是有点问题了,我也想摆脱这种状态,我都这样了她们还是赖着不走,这几天房产经纪带人去看房子了,看她们会不会搬走吧,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看能不能调整一下心态,这段时间总是不经意间想起她们,无法专心工作。她们不是居住在房子里,是在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乱窜。”
柳承奎提出送她回去,她疲态十足,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从十点睡到天大亮,只是做了一晚上噩梦,醒来时感觉很累。我始终想不通妹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她的自私与可怜并存,就算童年不幸,成年后也可以谅解了;而且我爸妈从未苛待多她,只是不会说话而已,我妈总是说他们小时候如何对我,如何对我妹妹;他们用语言构建的精神压力却用你们三个吃的最好穿的最好来消解…这种伤害。”
顾然仿佛陷入了一种臆症,让她哪怕看见阳光也感受不到温暖,听见有人说话也无法理解在说什么。
“你休息会,晚上我来看你。”他从卧室走出来时发现阳台上有一架望远镜,站在跟前把玩,发现镜头的方向对准的正是乔雨所居住的方向时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顾然,产生了她在想什么的疑问。
顾然隐约听到有关门的声音,直到屋子彻底清净后她才进入了睡梦。
她做了个可怕的梦,有人拿着刀子在走廊上追逐,刀子落在黑色的人影上时反扑了过来,砍向了她的头颅、胸部…她被反扑的刀子吓醒后竟觉得自己头骨疼,心也疼。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望远镜前,观望许久也未能发现乔雨的踪影。
“把你家的房号,你妹妹的电话发给我,我来处理这个事情。”柳承奎的微信,她忘了自己的臆语,没有理他,与范雨婷视频了起来。
她将柳承奎的话告诉范雨婷,“那你让他去,也许那个女的就是看你没个男的去帮衬才这么过分的,他肯定喜欢你。”她兴奋地说。
“没可能的,我也还在犹豫,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呢?”
“你啊,就是心太软了,那是你家,她们都能这样对你,你要是稍微软下来,她们马上会蹬鼻子上脸知道吗?”
顾然想起韩琍说她们因为要搬过来已经得罪了那边的朋友时又陷入了臆语。
“我对顾溪说如果她心里有一点点我,看到我这么痛苦早就搬走了,她下意识的反应是道德绑架。我很痛苦希望她们搬走是道德绑架,她和韩琍住在这里却不是道德绑架…他妈的什么逻辑,这人太自私自利了,我早该知道的,我在心软什么呢。”
“对啊,我下周过来帮你。”范雨婷意识到顾然的不对劲后有些惶恐,没有被董耀辉折磨的精神崩溃,却被自己的亲妹妹搞的如此无措,为此愤愤不平。
当晚,顾然接到母亲的视频,她带着满腔怒火接起,果真受到强烈的谴责。
“虽然你给我花了这么多钱,我还是觉得你不如你妹妹通情达理…她就是在你这住了大半年而已,你们姐妹俩都相处不到一起,你的脾气太大了,你妹妹就是穷点嘛,韩琍没我们想的那么坏,她们出点房租也可以住下去。”
她想拿起刀子杀人,不出所料,只需要几句话就能扭转母亲的意愿,是韩琍在背后指导,她们试图借助母亲的压力让我松口,好继续住下去。
她近乎崩溃的吼道:“你不要给我说这些话,顾溪有多自私你当妈的知道,她自己住啊,随便住,我又没赶她走,谁让我他妈的倒霉的是她姐呢,凭什么把韩琍也拉进来,我他妈是要养活所有人吗?”她挂了电话,关了手机,坐在阳台上让冷风吹散这股郁积已久的怒火。
一周前,她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脑子因为顾溪与韩琍而嗡嗡作响,不再冷静,也无法将注意力转向阅读与写作。她荒废了自己的事业,心乱如麻,静不下来。
写作的人是不能有生活干扰的,从伍尔夫到简奥斯丁…我处理不了这些生活中的人际关系,尤其见不了低劣的人性。她想着,脑海里又回想起妹妹的质问。
我们到底把你怎么了。
是啊,她们到底把我怎么了?她们只是比较懒和爱占小便宜而已,严重一点喜欢算计他人,包括我这个亲姐姐…
她又想也许顾溪从未将自己当过姐姐,“我只是她在困难时想到的工具而已。她在利用姐妹关系进行利己行为却毫不自知,过去十几年对父母的辛苦对我的低谷视若无睹,自己身处低谷却想起了父母和姐姐。”
傻逼。她愤愤的骂了好几句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