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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裁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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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烟菲尔-沃夫冈伽,受真神的感召而来!伪神肆虐人间,致兵连祸结、苍生涂炭。幸而真神悲悯,开眼降泪,我辈愚众终见雷阳之光。

万年来,你们和你们的先祖,经历过多少场战争?几百,还是几千?为什么北境民众会永无休止地承受战争与灾厄?因为伪神的黑堡,横亘在癌陀冥!

你们原本只需要一场战争,一场被帝国吹拂的战争。默海高天,皆为神域。神下之民早应一统,神下之民…本应一统!然而伪神的黑堡,横亘在癌陀冥!

紫袍邪众,捏造出‘秽殿’与‘深渊’,撩动你们的贪欲与恐惧,吸食你们的血液与骨髓!帝国,亦遭其戕害。贤明的皇帝不肯助伪神施虐,被污渎神之罪,受绞索禁锢者有、受烈火焚烧者有。我皇受迫,经年供奉乌铝。所奉钱赋,半数供黑堡奢靡,半数武装起托托莫的王军!紫袍邪众,容不得世间半载安息。唯有祸乱,能令魔手取利。

幸而真神悲悯,开眼降泪,我辈愚众终见雷阳之光!你们原本只需要一场战争,现在仍需要一场战争。一场为了神明的战争,一场被神明注视的战争。这将是人间的最后一战。直到天水落尽,红土陆沉。赞颂天神洛拉玛,拔除伪神厄古斯!”

这是烟菲尔第七次在广场的高坛上慷慨。卢索索、埃果果、翁苦苦,短短半月,三城已经游遍。圣女影、圣女星、圣女雁,从未有人在任何时刻受到过如此规格的保护,国王没有,欧蕾娅也没有。当然,圣女的出现永远不会以“保卫”的名目,圣女的位格永远在皇女之上。其间鸿沟,不是任何奉献所能跨越。

烟菲尔讲述的内容,大半是她自己所写,残影只在细微处稍做改动。比如“人间的最后一战”,比如“天水落尽,红土陆沉。”

烟菲尔无法证明自己是烟菲尔,而她最主要的价值,就在于她是烟菲尔。强调信徒身份的同时,以“帝国”的立场讲话,这在残影看来是很聪明的做法。

对教廷的申斥略有夸大,却非纯粹的泼脏。长久以来,南、北两境不曾一统,“横亘在癌陀冥黑堡”起了多大作用,烟菲尔比这偏远教区中的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但“帝国所奉钱赋,半数供黑堡奢靡”,这就属于信口开河了。

另则,帝国一统全境能否带来和平,也完全是她自己的想象。北境纷乱,地形地貌才是最关键的因由。数千年前,连“教皇”都不得不靠“退出世俗以拔升神格”的方式断臂求存,你区区一个“帝皇”之家,敢说和平?

残影不了解那些被抹掉的历史,就算了解,也不会干预烟菲尔的妄言。对错不重要。她是烟菲尔,皇帝的女儿,沃夫冈伽最耀眼的珍珠,这才重要。

顺着石阶,端严地走下石台,在众人目光中缓慢地进入宽厢马车。车帘闭合的一瞬,烟菲尔跪倒在坐垫之前,双腿开张,喘息粗重,优雅之态尽丧。十六天内串行三城,公演七场,这对她的体能与精神都是极大的挑战。更麻烦的是,她虽会骑马,却从未骑过长途。怎奈大部分山路容不得马车疾行,此刻她双腿腿根满是鞍座摩出的血痕,烈日炎炎,那血痕又被溢出的汗液啃咬。

高台之上,痛斥伪神残虐,赞颂真神悲悯…她目中含泪,嗓音高亢又微带几许战栗。听者对“烟菲尔”这个名字无论信与不信,大半都为其赤诚所感。只有她自己知道:赤有多赤,诚有多痛。

“辛苦了。”不多时,一道残影破帘而入。车帘开合之快、缝隙之窄,烟菲尔根本来不及调整,也用不着调整。

“还受得住。”见圣女影来到,烟菲尔并未改变双手扶凳、双膝杵地的窘态,只分张的双腿并得更窄了些。她此时有些后悔,圣女曾表示可以不带卫兵和仪仗,背着她夜行会更省时。烟菲尔则认为卫兵和仪仗是必须的,“行路”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巡演始于卢索索,终于卢索索。雾都尚未安排。此时马车正在回往王宫的路上。

“烛回来后,我带你去雾都。”冥烛在烟菲尔现身后的第二日被派去通禀尘、叶,尚未归巢。残影靠坐在烟菲尔跪扶的椅垫之上,顺手摸了摸她的头。无关亲近,也不用考虑对方如何解读,她就是羡慕那感天动地的发量而已。

烟菲尔最大的专长是美丽,除此之外她是个通才,中原的说法叫杂家,什么都略懂一点。因此残影想让她参与“雾都”及“湿地沼泽”的防御部署。三十万敌军是什么概念,整个教区内,只有烟菲尔从“书本以外”的地方看过。残影只知道,不管站在多高的山上,三十万…一眼是看不完的。

烟菲尔到来后,教区三国的“兵、民、物”迁往雾都的速度明显加快,但由于这是“原本就在进行”的事,许多迟钝者仍未意识到巨变将至。甚至烟菲尔的演说也没能点醒所有人,他们还以为教区向“湿地”扩展之余,又要收纳另一边的“某个邻国”了。

“是。星、雁两位圣女…一起去吗?”烟菲尔犹疑着发问。

“怎么了?”残影不解。虽然一路同行、朝夕相对,但星、雁与烟菲尔几乎没说过话,还能养出情分不成?

“没有,只是问问。”

“我允许你有自己的目的,但别和我耍心机。你有话要说但是不敢,想让我逼你?可以,手伸过来。”

“别…”烟菲尔慌忙道。其实也并不很慌,她能分清这只是警告。而且警告和真格之间,多半还有一个“正式的警告”。

“圣女。”烟菲尔斜伏于坐塌的上身直起,双腿也忍痛并在一起:“如果您判我有罪,我祈求一个完整的尸身,以及水葬。”

圣女没有回答,烟菲尔感觉她的呼吸有些粗重。能被素人觉到,足见残影内心是何等地翻江倒海。凭她的机敏,此题不难。只有想不到,没有解不出……

…………

泪宫,木青儿屋内。

“你们…多久了?”

惯常寒星的思绪没有这般迅捷。但这一回,她无需追问就知残影在说什么。因为她说“你们”,因为…她哭了。

“山顶上,小蛾败给神卫。”寒星低着头,生平第一次不敢直视残影的眼睛。她说的“败给”,是指鬼蛾没能摧毁神卫的信仰。

残影的嘴角抽了下,看向孤雁。黑瞳两侧布满血红丝线,几乎胀爆了眼白:“你呢?”

“我不知道。一点一点,慢慢的吧……”孤雁望着地面,小声道。

她的武功有一大半是残影所授。那时她初入家族,残影对她还没什么感情,训导十分严苛。习武期间,孤雁挨打、受罚不计其数,但她从未在残影面前显出过半分怯弱,从未。瞧着她现在的模样,残影收起眼泪,彻底死心。

“为了你们的男人?就为了男人?”残影想用无痕手把自己的脑子一片片剐了,把叶玄的也剐了!

刹那与永恒之间,无分短长;愿望与结果之间,没有距离。神殿能满足一切,神教能欺骗这世上九成九的人,凭什么骗不到自己家里?

寒星有心病。她终于找到一个能爱的人,默默地爱了几十年;她终于破开心障准备拾起,拾起就是失去……男人老了,不要她。

孤雁有心病。她进入木叶家族,是为了给死去的丈夫报仇。一百多年了,她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每晚都抱着那只陶埙。木叶是归处,是个有人陪她说话、她陪打牌的地方,不是她真正的家。仅凭刀法,就知她对生命没有眷恋。她进入家族,为了给死去的丈夫报仇;她背叛家族,为了让死去的丈夫复活!

“那是骗人的,你不懂吗?”残影已经死心,却仍不甘心。她只问孤雁一人。

“…万一呢。”声音小得像蚊。

“哈,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比不上万一。”残影惨然一笑,不甘化作恶毒。“棋子就是棋子,当初在丰临城…就该把你‘兑掉’。”

“对不起,你杀我吧。”

“练气的事、黄土的事,透给谁了?”这一次,是问星、雁两人。

“没有。”在自己面前,寒星只有不说的能力,没有说谎的能力。残影强迫自己这样认为。

“还没有…”一个“还”字,让孤雁的“没有”变得可信。残影强迫自己这样认为。

如果不这样认为,就得用最残酷的手段无休无止地折磨她们,彻底摧毁她们的精神。把她们逼成疯子,然后在胡言乱语的疯话中,捕捉可能有用的碎片,织出可能有用供词。就为了一个“万一”,她做不到。她对这二人已经死心,却不代表她自己的心是死的。将她们当成敌人,简单;将她们视为草木,她做不到。

寒星根本想不到这一层。孤雁清楚莫问塔的作风,知道血筹官的手段,她没有自断心脉,等着静坐一旁的木青儿出指点她。她认为,这是应得的。让残影彻底放心,除此之外,已没有什么能偿还给她。

“你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她们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没道理分享这种隐秘。

星、雁二人对望一眼,不知怎么回答。

无需回答,残影已经懂了。一个女人是否喜欢女人,鬼蛾一眼就能辨出。同类,是相吸的。

“我可真蠢呢。叶玄问我你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这样我都没醒。他更蠢!觉察到这一步,居然没醒!”一个久别重逢,一个朝夕相对,叶觉更容易感受到变化是合理的。灯下,往往更黑。

星、雁两位圣女有异,是烟菲尔看出来的。“赞颂天神洛拉玛,拔除伪神厄古斯。”包括烟菲尔在内的每一位雨露、有资格保护重要人物的每一名卫兵,每天都要公开诵念此句。

星和雁从来不说。她们是圣女,是神泪落在红土溅起的尘垢。她们生而高洁,无需表忠也是自然。可是,为什么每当别人诵念,她们的神情是痛苦的?因为悲悯吗?可为什么只在“拔除厄古斯”的时候悲悯呢?

除了烟菲尔,没人敢这样观察圣女,更没人敢这样揣度。也因为星、雁近身护她,别人就算想观察,也得不到与她同样方便的距离。

欧蕾娅原本是有机会察觉的,她和烟菲尔一样,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们是神。她比烟菲尔离得更近,看得更久。但她没看出来。确定神泪与圣女是教廷的敌人后,她就一门心思地做事,心甘情愿被利用,随时准备牺牲。她在乎的东西,和烟菲尔不同。

“要是我没发觉,你们打算‘奉献’什么?”残影问。

“…没想好。”孤雁回答。有了神明,人依旧是人。奉献自己的同伴,从来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没想好,那就是想了。你蠢,师傅教你。”残影不再流泪,也不再咬牙切齿。“杀掉异教首脑。神殿之门,将为你敞开。”

“……”孤雁沉默。寒星沉默。

“清洗异端,是信徒的职责;铲除叛逆,是家主的职责。我们是敌人,有什么好犹豫的?”

“……”孤雁沉默。寒星沉默。

“那你想怎样!坐着不动,任我拿刀刺进你的咽喉?我不是个人吗?就这么把你弄死,不用做噩梦吗?”残影的声音委屈至极,像个孤饿坊中没分到糠饼的孩子。怨过孤雁,又看寒星:“还有你,你装什么装!自打青儿姐把你背回来,我就看不惯你,你也从来没喜欢过我。这时候拔不出剑了?你恶不恶心!”

“院子里吧。”环境越复杂,越打不过残影。寒星完全没有这种算计,她就是觉得,不能在青儿姐屋里。

残影起身入院。一双短靴,留在了门槛之内。

“如果我死,杀了她们;如果逃跑,杀了她们。否则,你不许动。”这是将星、雁领来之前,残影私下给木青儿的指示。

除非触及到她的心魔,比如林觉、比如墨白,木青儿极少主动思考“一步以上”的问题。残影死了,教区怎么管?教区乱了,那边怎么办?太远了,她都不想。

“选了边,就拿出全力。别辜负你们的神,别让我看不起。”赤足,晏鹊。残影的四柄刀,已然出鞘。

长刀鸿湖,咆哮着碎开禁锢。无论它的主人死于谁手,影或是青,这都是它最后一次离鞘。那银丝楠木筑成的温暖巢穴,从此…不归了。

寒剑裁决,寸寸滑出与它同样冰冷的监房。精钢长鞘,精钢长剑。自铸剑者,到用剑者,再到行将埋葬它的红泥。鞘不曾换,也无需换。

抛开成长与磨砺的岁月,自出道起,残影从没打过“可能会输”的架。要么稳胜,要么必败。必败的一次,是墨白。她想战秀秀,却只能以三围一;想战楚天穷,被叶玄拽了回去;想战仇诗迈,人家手笔太大,没瞧上她。她做梦也未想过,能让她真正畅快一回的敌手,出在家里。

家主的职责、酣战的渴求。如此蹩脚的借口,哪怕只在心里说给自己,她仍觉可笑。然而最合理的选择,她做不到。她做不到直接命木青儿诛杀她们,也做不到在没有抵抗的情形下自己动手。

多少人散尽家财,去治那医不好的绝症?若自己患病,那就等死。若家人患病,就非治不可。多少人都是这样想的、这样干的?什么病能治,什么病不能,真不懂吗?她要死了,我未必痛惜,也未必深爱。但我必须为她付出些代价,心才能安。这就是家人。

双刀反握,右刃斜挥;烟波破空,魅影飘摇。刃风逼向孤雁,魅影摇向寒星。生死反目,仍见亲疏。

寒剑击刺,有攻无守。不惜身,亦不容让。同归于尽,或许是最好的终局。她不想死在青儿姐手上,不想确认那个唯一令自己有些眷恋的人,毫不怜惜自己。更不想那扇通往《浅草生话本-第十五卷》的神殿之门,闭得连一丝缝隙也无。他答应过,会将下一部书中的女子,想成我的模样。他答应过!

同归于尽是寒星最好的终局,不是残影的。刺向心窝的寒剑,最终只划破左肩。当残影化成一个圆球滴溜溜滚向孤雁时,寒星单剑杵地,右脚足筋已断。她的空门在下盘,“老土龙”曾用咸手提醒过她。而寒星回到木园,继续读她的话本,任由空门留到今日。

长刀呼啸,劈星斩影。地上疾速滚来的圆球倏地向左前方弹去。弹出的力道极大,回刀反抹已是不能。这是师傅对她最直接的认可。这一刀不止够猛,而且够快。快到让残影舍弃一切后手,全力闪避。

狂暴的刀芒逼开残影,也迫退了只凭单足追击而上的寒星。

孤雁已死。如果残影没有迟疑,则此刻孤雁已死。倾尽全力的一刀斩出,三个吐纳之内没有第二刀,这是孤雁的命门。寒星补位,是她唯一的活路。唯一的活路,她亲手堵了。她不想让残影被“裁决”钉死,没有人可以裁决她!她也不想用寒星的命,换自己的第二刀。她不愿出第二刀!

孤雁的一刀,貌似不曾容让,也真的没有容让。若残影避不开,她就用师傅的血,叩响神殿之门。在残影看来,孤雁仍是求死。这一刀完全可以换个角度,换种力道。没有名字的狂暴一刀,从来不是孤雁唯一的手段,否则那位做师傅的…也太不济了。

“要不这样?”叮铃两声轻响,双刃晏鹊,跌落在青灰的石板之上。从孤饿坊,到莫问塔;从中原,再到红土,残影从未如眼下这般厌恶自己。懦弱、伪善,她最最鄙视的两种人格,完美地融为一体,烙印在她的额头。

“好。”长刀鸿湖,深深陷入脚下的坚石,宛如一座没有土包的坟冢。心底深处,她很难接受残影“断成两截”的画面。若是心脏隔着衣裳、隔着胸膛被掌力轰碎…或许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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