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要报仇（2 / 2）

“好了，现在第一件事，人证有了。”先生娓娓道，“那么第二件事，还需我请出敝舍的人证么？”

李氏气急败坏，“老匹夫，事情是在你府上发生的，你有没有那个花瓶都不一定，你府上的人自然帮你说话，我要报官！”

李郎中此时有了几分清醒，拉了拉悍妻的袖子，“你别忘了，都督的儿子也是他学生呢，他认识的大人们可不少，报官对咱们有好处吗？我看先不要报官……”他指了指葛篮儿，嘘声道，“官府一验便知伤是你打的，药费就要不到了。”

李氏听了觉得有道理，一下消了气焰。

先生接着说，“你要报官也可以，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你大可打听打听，在老夫私塾里读书一年的费用是多少？花瓶的钱我可以不要，但是老夫的学费一定要讨回来！”

“你你你……”李氏气得说不上话，惊觉自己不仅要不来医药费，这下连劳务费也要不到了，他一把将葛篮儿提起来，“钱是他欠的，你要追债就找他！”

先生好笑道，“你这是什么道理，老夫要赔他五十两，五十两是你的。可是他欠的钱，你却要他自己赔？老夫也正想报官，听听官府怎么说。”

李氏夫妇这才察觉，这臭教书的并不好惹，于是商量之后退了一步道，“不要你五十两，十两银子，此事作罢！”

“罢不了。”先生往前一步，跨出门来，“今日，就请各位乡亲父老做证！老夫这里一年学费三百两，剔除李氏夫妇索赔的十两，总共两百九十两银子，按李氏夫妇所言，举债人为葛篮儿，那么我就是葛篮儿的债主。若葛篮儿今后在李家无故身亡，或者断手断脚无力偿还债款，那我就要以债主身份到官府报案，讨取公道！”

这位老者身先力行，做了这些年没人敢做的事情。

原来帮助这个孩子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难，竟可以用这种方式。

此时已有旁观者鼓掌。

“先生。”葛篮儿感动得涕泗横流，一个非亲非故的老者，竟肯为他做到这一步，仿佛在他悲惨的童年时光中，给了他一个最有力的慰藉。

一场闹剧终于作罢，葛篮儿心怀感激地回到李家后院，却没想到刚进屋准备睡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后冲出来，一下把他扑倒在床上。

这人他不认识，两拳下去差点把他打晕，葛篮儿蹬腿挣扎，恍惚间看见门外李小刚恶狠狠的眼神。

“你做什么李小刚！”葛篮儿嘶喊道。

“你这个千刀万剐的，今天可威风了？那样的大人物竟然帮你说话。”李小刚狠狠道，“我站在后面都看见了！我李家人不敢弄你，但别人可以！”

“鼠儿哥，杀了他！”李小刚指挥道。

那个叫鼠儿的扯过被子整个罩住葛篮儿，任凭他在里面哭泣，死死地按住他的头，用力再用力。

葛篮儿几乎快要窒息，划手踢腿挣扎的动作慢慢减缓，鼠儿又猛的掀开被子让他喘两口气，葛篮儿还没呼吸到几口气，被子又扑面而来。

痛苦，实在痛苦，葛篮儿暗下决定，若我还有机会活到大，一定要报了今日之仇。

李小刚在一旁哈哈拍手，戏谑道，“就是要这样，鼠哥不愧是你。”

一阵折磨之后，葛篮儿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晕厥了，又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好几天不吃不喝，躺在在床板上，他眼眶凹陷，面如土色，看上去时日无多。

跟以往一样，李氏夫妇给他灌猛药。药水真苦，葛篮儿一口也吞不下去。李氏看这小子比以前还倔，又不好让他白白死在自己手里，于是假惺惺劝到，“你娘回来若是见你这样，一定伤心死了。你想想她多不容易，若不是丈夫死了，谁愿意抛弃亲生骨肉嫁给旁人当后娘呢？”

葛篮儿睁开眼睛，支起身子倾听。

李氏见状又添油加醋道，“你要体谅她，好好活着，指不定她今天就回来看你了。”

葛篮儿点点头，终于肯喝药了，他张开嘴，李氏往里倒，他大口大口地吞下去，忽然瞥见墙角积灰处，那里有他练字时用木头片划的一个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