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孟尝(一)(1 / 2)
“夫君?夫君……”
似乎听到微弱的说话声,雁回在半梦半醒中抬起头,好生茫然,先摸到身旁冰冷的扶手,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再用力睁开眼,看到周围陈设布置都有些陌生,似乎有印象又像是从未见过。
那么这是何处?她轻轻甩甩头,逼自己赶快回过神来。
昨晚用了晚饭,早早睡下,然后——是在表嫂房里值夜啊!雁回惊得跳了起来,立刻去看床上病人,果然是绍飞已有些醒转,不住抖动着。
她眉眼紧闭,口中喃喃唤着的似乎是“夫君”,在雁回听来又像是在叫“娘亲”。
想起夜晚黑暗中的长聊,雁回连忙回头去寻池洲,只见两把空空的椅子。再看病床上的绍飞,额角全是汗珠,像是在做噩梦,雁回实在害怕单独面对绍飞,便悄然出了房间去寻人过来。
幸好苇子和桂子正在外间坐着,许是昨晚实在劳累,又不敢去床铺上歇息,她二人出来找了宽敞些的椅子,歪坐着假寐。
雁回叹了口气,轻摇苇子:“醒醒,表嫂似乎已醒转了,快去请些人来。”
“啊?”苇子睁开眼,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还不忘对雁回行礼。“我先去报少爷,再去请茜娘小姐过来,雁回小姐稍等等我。”
这使雁回未免有些愧疚将她叫醒,苇子应是整晚都没有休息,如今又得像只兔子一般又惊又忙。可惜一时找不到表兄,不得不再劳动劳动这小丫鬟。
桂子仰头倒在椅子上,微张着嘴,显然是当真睡着了。雁回不忍惊扰她,伸手轻轻将桂子下巴合上,自己在旁坐下。
自知此时不敢独自回绍飞身边,雁回不时向门口张望,盼着池洲和茜娘赶快过来。
没等多久池洲便回来了,雁回暂且不问他方才去了哪里,立刻随着他回到绍飞床前。
绍飞已经完全醒来,见了池洲,她立即从床上坐起,当着雁回的面紧抱住池洲不放。叫雁回好生尴尬,只得偏过头去不看他二人。
“好,好。已大好了。”
“呜……”
听着池洲安慰绍飞,伴随着绍飞委屈的呜咽声,雁回有些慌张,此时告退难免打扰到二人,悄然离去是否又不大有礼,她眼看着绍飞卧室的月门,似是要把茜娘的身影望了出来。
茜娘及时匆匆赶来,雁回认出她仍穿着昨日衣裳,显然也是一夜未得安眠,说不定正是和衣睡着,就等着病人醒转。
有茜娘在,雁回也跟着同问了绍飞安好,方才的情形只当没见过。茜娘又凑近反复观察绍飞容色,问她可需要什么饮食,是否想换衣服被褥。
绍飞果然是完全大好,竟有力气和兴致开茜娘的玩笑:“你像把我按在堂上审。”
听茜娘说了昨晚情形,知道自己是服了神医灵药,又经三姐妹同夫君轮流看护整夜,绍飞点名要请瑕儿过来细说,雁回便知趣地说“我去找人请她”,趁机自行离去。
“居然还真挺过去了。”桂子回头看着绍飞住处,“我昨晚上真困倦得很,连我如此精干之人都撑不住,那病人是如何熬的可真不知道。”
“许是她吉人天相。”想起早上不见池洲,雁回问:“早上我被表嫂的呜咽声惊醒,才发现她房里就我一人,你们怎么全都不在,害我当时心慌得很。”
“唉,我和苇子原是在凳子上坐着,实在支撑不住,就跑去找椅子歇会儿。我俩出去时大概也快天亮了,可没抛下你,兴许才一盏茶的时间。少爷我且不知了,好像他比我俩还先离开。”
“我怎丝毫不知?”
“可能你也太疲倦,或已经睡着了,我似乎听到他和苇子说要去床上歇着,以为你也听着呢。”
“唉。”雁回心中莫名有几分不忿。
桂子瞧得出来,她并不明说,只是告诉雁回:“我还听到你同你那表兄谈些怪事,其实我那日也看到人影,如果是你眼花,那还能两人同时眼花了不成?”
“那你当日怎地不说?”
“我怕吓到你,正想自己先探个究竟呢。”
雁回猛地朝桂子后背击了一掌,嗔道:“吓到我?可不许你不带我玩。”
“哎呀大家瞧瞧,这人打丫头了,啊啊啊——”桂子夸张地喊。
雁回捂住她的嘴:“这阵子家里气氛低沉,可不好在外头开玩笑闹,回屋歇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