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救火(二)(1 / 2)
池洲带着绍飞迅速离开,苇子默默跟随在他们身后,未同桂子道别。
桂子不想再留在原地,催促雁回:“我们也赶紧回吧。”她有些赌气地率先往回走,雁回急于回房取暖,也加快脚步跟上。
小鸿在身后小声说:“秋妈妈,您是不是走不动?”
打头的桂子和雁回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又跑回秋妈妈跟前。
桂子心绪混乱,只想尽快回到床铺上独自冷静,便有些焦急地问:“又怎么了?”
雁回立即扯了扯她的袖子。
“不妨事,许是方才扭伤了,脚踝有些疼痛。你们自往前走,我慢些就跟上了。”秋妈妈试图宽慰女孩儿们。
“这怎么成,我背您回去。”小鸿立即弯下腰来。
“啧。”桂子不耐烦地一咂嘴,推开小鸿。“你瘦成这样,不消说背不背得动了,别硌着她摔着她。”
不等秋妈妈拒绝,桂子背对着秋妈妈,将她双手搭到自己肩上,仿佛轻轻一甩就将秋妈妈背了起来。她心中带着方才对苇子的怨气,每一步都踏得很用力。
雁回能感觉到桂子似乎在生气,只道是她一向讨厌柔弱之人,便有些愧疚不安,总以为是自己和小鸿无能惹了桂子不快。只得带着小鸿跟在桂子身后,一言不发。
桂子一口气将秋妈妈背回房里,径直送她到了床铺上。秋妈妈心中好生过意不去,拉着桂子的手说:“劳累你了,我慢些走也能回来的,你——”
到底还是没有心情说客气话,桂子轻轻抽出手,打断秋妈妈:“您歇着吧,我不累。”
“小姐,我方才将黄金锭给了池夫人。”秋妈妈试图对雁回说。
雁回虽然毫无睡意,但只是关切地替秋妈妈盖上被子。“您先歇息,明日——啊,的确已是今日了,咱们都休息好再说不迟。”
“行。”秋妈妈的确疲劳,又受腿脚伤痛折磨,便也闭上双眼。
雁回紧了紧秋妈妈的被子,起身回了卧室。小鸿也回自己床铺上休息,只有桂子仍站在窗前。远处火焰终于完全熄灭,算下来众人应是忙碌了一两个时辰,如今天色已近大亮,当真是个不眠之夜。
即使心中仍有许多怨恨,她仍放心不下苇子,苇子顺从隐忍,无论她是否还想着当那脓包池洲的姨娘,只要绍飞有一日痛苦消沉,一纸卖身契牵扯,苇子日子也不会好过。
秋妈妈的仁慈善良也让桂子于心不忍,如我偷了钱财逃跑,她要如何是好?
自浅眠中醒过来,已是午后,听到雨声桂子只觉得如同还在梦中。“下雨了?”
“对。”小鸿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既然有她在,桂子也不急着起床,坐着发呆了片刻。整个冬天毫无雨雪,人人都说气候蹊跷得很,怕是有什么不吉利,偏偏在失火后立即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摇摇头,觉得有几分可笑,也不知是笑“不吉利”的说法,还是想笑“火后居然下雨”,心中仍是惆怅的。
想到秋妈妈伤势,桂子立即下床。
秋妈妈正同雁回并肩坐着喝茶,桂子自行坐到她们身边,雁回对桂子点点头。
终于有机会细说昨晚,忆起在池夫人窗下经过,秋妈妈亦后怕得很。“如被人发现行踪,少夫人房里失火怕是都要怪罪到我头上。”
雁回良久无言,说:“我方才外出看了会儿雨,遇着兄长。听他说当时表嫂执意要点灯,兄长不允,她便自己点燃烛火,大声喊要‘烧死全家人’……此事倒是怪不到旁人身上。”
“啊……”桂子想了想。“他的话也不能全信。”怕雁回又要维护池洲,桂子并不将话说透。
“对。我瞧他昨晚离了火场后迟迟不回,可疑得很。如他当真留表嫂同两个丫鬟在屋里,依我看,可不是良人所为。”
雁回说完,定定看住桂子的眼,桂子来不及隐藏心思,不由得也慢慢点了点头。
见她二人不语,秋妈妈提醒雁回:“此事尚不知真相呢,你也不宜在家里表现出想法。”
“也是,他是这家主人,我不好多说,凡事装聋作哑更好。”
这句话明显听得出,雁回在心中对池洲已定了罪,桂子有些得意,差点脱口而出“你终于醒悟”。
“所幸是无人出事,除了少夫人住处烧得精光,但等她另建了新房屋,此事就算是翻篇不提。”秋妈妈对雁回说:“那时你也早就出嫁了。”
雁回避谈婚姻事。“方才兄长还说了,表嫂已经醒来,就是或许有些愧疚自苦,不愿见人来着。啊,苇子也毫发无伤呢,她真是忠义得很,现在就在表嫂身边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