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智击伏允（2 / 2）
如何去于阗呢？探子来报：从且末前往于阗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走北边的高车，那是开阔的荒漠；还有一条路是走南边的夏细。夏细是一条山间窄道，路两边有岩石高坡。
伏允心里有了主意。
达利第一次从往利越吉处回来后，伏允的手下听说有处羌人住所有粮草、马匹，立马喊叫“抢了他们”“夺过来！”。是达利五人反对，说那是“羌人兄弟”，于他们几个有救命之恩。伏允不为所动。凭他什么“羌人兄弟”，没有什么比保住他自己这个汗王的命更重要的。达利又说，能从那个往利越吉的手里弄到更多粮草、马匹，伏允这才改了主意。他在且末藏了不少珠宝，就让达利带上一袋子去探探路。探路的结果是达利越吉是这一带最大的马贩。
伏允又让达利带上两袋珠宝，再次跟往利越吉联络。
达利带上四个心腹，第三次前往往利越吉处。见到越吉，他说，他的主人要和越吉做笔大买卖，这两袋珠宝，权当定金。
越吉笑笑，说：“五百匹突厥马，不是小数目。”但他没说“不行”，达利就放了心。
除了越吉、柯、彻三人，其余人都守到了门外。越吉就和达利详谈了交货地点、交货方式。五日后，他们在高车会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生意谈毕，越吉招待他们喝酒。往利柯发现，达利不像前几次言谈爽利，只要敬酒，就一口喝下。往利柯拍着他的肩，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呢？”达利还是不吭气，一个叫突兀的手下说，达利的一个兄弟这几天死了，达利心里不好受。越吉、柯、彻交换了一下眼神，往利柯就说：“算了，喝酒喝酒，难过的事不提了。”大家伙继续喝酒吃肉。达利五个人喝得酩酊大醉，达利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往利柯（萧和拉着突兀继续喝，突兀就把话全倒出来了，包括第一次他们几个回去，伏允准备到寨子来抢越吉的粮食马匹，是达利拦住了；伏允如何如何多疑，派人打听越吉；伏允砍杀了阿契那……萧和说得不错，达利是条汉子。
等众人酒醒过来，天快黑了。照旧，还是往利柯把他们送出寨子。达利临上马前，往利柯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达利兄弟，汉人有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达利愣了一下，欲语又止，拍马走了。
往利越吉——萧远快速修书一封，递与萧战：“务必亲自送到李大人手中。”
萧和问：“公子，伏允一定会从高车走吗？”
萧远笑笑：“必定。”
等待的这几天，探子说：龟兹方面，一直有唐军的身影，龟兹王苏伐叠和唐军接触频繁。
伏允“哼”了一声，就让苏伐叠那个老乌龟和唐军眉来眼去吧，反正他伏允铁定不会北上了。龟兹迟早会断送在苏伐叠手里。
他向手下交待：五日后，达利带部分人走高车，和羌人马贩子交易；他带部分人走夏细。他们在前面的图伦碛汇合后前往于阗。
达利一愣，如今所剩人马本就不多，为何还要兵分两路？夏细路窄，汗王为何要选择走夏细？然而，想到阿契那，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五日后，众人饱餐一顿。既然羌人能提供足够的粮草，他们何需节省？吐谷浑人吃光了他们所有的存粮和肥羊。正准备出发，伏允突然改口：所有人和他一起，前往高车。
达利吐了口唾沫：汗王恐怕压根就没打算走夏细吧。
伏允率众人赶到高车，空旷的荒漠只有北风卷着沙尘，哪里有半个人影。
伏允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看向达利：怎么回事？
达利眯起眼看看太阳，说：时辰未到，汗王稍等。
太阳高升，远方卷来阵阵沙土。往利越吉带着往利柯，还有十几个羌人骑马赶到。
往利柯、往利彻二人一向是在往利越吉的左右，今日却不见往利彻的身影，达利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些人穿着地道的羌人服装，说着一口地道的羌人语言，纵使狡诈如伏允，也说不出什么，但是，看到往利越吉的瞬间，伏允心一沉。这个人，一定不是个普通的马贩。
达利带马上前：“越吉，怎么只有你们？马呢？”
往利越吉朗声笑道：“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见你们的真金白银，我怎么能放出我的马？”
是啊，人家是马贩，五百匹马可不是一桩小买卖。达利看向伏允。
伏允骑马走到前列，干笑着说：“这位兄弟，如今我和我的人碰到了麻烦，暂时不方便交钱。不如你先将马交给我，待我日后方便时，再钱货两清。”
达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伏允。原来伏允根本没打算买卖，他之前给出的珠宝只是一个诱饵，他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达利诱骗往利越吉。
谁知往利越吉却哈哈大笑：“五百匹马，眼下只有吐谷浑汗王才需要吧？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吐谷浑汗王慕容伏允吧？哈哈，五百匹马的生意，汗王说白拿就能白拿吗？”
被认出身份，伏允索性撕破脸皮。他沉下脸：“年轻人，本汗没空和你废话。今天，你要么留下马，要么就留下命！”
达利瞪眼看向伏允，又看看往利越吉，以及往利越吉身边的往利柯。往利柯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往利越吉仍是浑不在意：“汗王，如今你已经是穷途末路，既不可能留下我的马，亦不可能留下我的人。”话音刚落，身旁的往利柯朝天上一挥手，一个巨大的烟花在荒漠上空升起。
伏允情知不妙，他冲手下喊：“杀了他们，带走他们的马！”手下人催马向往利越吉等人挥刀砍去，很快就把往利越吉等人围了起来。
这才是伏允的真正打算。要么抢到五百匹马、杀掉往利越吉等人；最不济也是杀掉往利越吉等人，抢走他们的马，只是伏允没料到，往利越吉胆大到只带了区区十几条人马。
达利和他那几个心腹没有动。
远处灰尘滚滚、仿佛地动山摇。
是大队的人马朝这边奔袭而来。不一会，“唐”字纛旗已清晰可见。
“不好了！唐军来了！”有人呼叫，“快逃啊！”吐军一片大乱。
伏允赶快掉转马头，准备逃窜，达利、突兀等人未动的身影正好挡住了伏允的去路。达利反应快，勒了下马，闪了开去。突兀挡在了伏允的正前方。
“唐军只要慕容伏允的命，与其余人无关。”往利越吉大声喊道。
伏允急红了眼，举起大刀冲正对着他的突兀砍去，说时迟，那时快，已退到伏允身侧的达利手中大刀一挥，伏允瞬时身首异处。
“汗王死了，大家伙儿快逃啊！”吐谷浑军慌乱成一团，裹挟着达利、突兀等人向西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