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偶遇墨家(1 / 2)
蒙城算不得偏僻,它临着一条连接鲁宋楚三国的驰道。驰道方便往来商旅,他们能活跃经济。四方走卒也有一些。
自蒙城南下三十里便为商丘,是纵横驰道交融之处,曾做过宋国国都,再往南二十里即是如今的宋国国都,紧邻睢水的睢阳。这么说来,蒙城倒也算是个好地方。
出了蒙宅,庄周便意往城东市集逛逛,那边常有贩夫走卒聚集。寻几个匠人应当不难。
早起赶去面见蒙伯,滴米未沾。出了蒙宅竟将这些给忘记了。幸得自己走得早,不然再等一会他家要吃午食,自己是吃呢,还是走呢?那时定然十分迥迫。
走了段长路,这时已过了日中,庄周本来饥渴。忽然闻到了一些食物香气,便勾得腹中馋虫直打架。
东市这边有很多店铺。庄周走进一家名为醉江南的食肆,要了些豆饭,一个烫菜。便寻了个靠窗位,盘腿坐下。(这时候没凳子呀,真的没有。都是盘腿坐在垫子上的。时间长了可难受了。
听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庄周难得的平静了一会,不多时侍者端来了豆饭,他操起匕与箸,匆匆吃将起来。
豆饭隐有土腥气,吞咽时有一些挂喉咙。烫菜也寡淡无味。若不是还有些盐味,简直没法下口。这小地方,能填饱肚子就行,别的,可是妄想了。
他这年纪虽正是喝酒的时候,不过就他尝过的那些来说,全都酸涩不堪,真要找个形容词,便是几同马尿。
宋国的酒,在他看来喝起来并不醉人,和白水也没甚么两样。若真要求一醉了,定是要灌上一大坛才行。不然全叫浪费钱财。而且若有正事时,绝不饮酒。
闲了,庄周拉着一个传菜侍者,问:“小哥,敢问您可知何处有善修房屋的匠人?”
见伸手者衣衫整洁,谈吐不俗,那侍者行了个深揖,继而弯腰道:“出店门左拐,行三百步,直到路尽头货栈之处,那边往来商旅众多,百业匠人都有。且真正的大匠当世只有两家,一为鲁国公输子一脉,另一个便是墨家子弟,能否遇上就看客人的运气了。”
“公输子我知道,鲁国工匠之绝顶者,墨者所谓何物?”庄周疑惑地望着侍者。
日中已过,客人暂且不多,掌柜不曾叫唤,那侍者也健谈,“客人容禀,这天下百业匠人极多,但技艺高低各有不同,公输子精于木石建造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门下造木牛流马,能拉重物,且不饮不食,造木鸢,能翱翔于九天之上,三日不歇,亦可造攻城之云梯,攻城掠地如履平地。”
“这墨家的话,似乎鲜有人知,小子也是偶然听人在席间谈起。传闻其与公输家常有交集,不但精于木石,亦精通机关算学之术。”
那侍者歇了口气接着道,“嗯,容我想想,三十多年前,楚国贵族叛乱,阳城君兵败逃亡,墨者孟胜助阳城君守城,嗯,似乎是叫孟胜。只数百人,竟使敌兵三千人不能进。端得厉害呀。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乌呼兮,壮哉。何以有如此显学!定要去拜访一番。多谢小哥。”庄周确实听呆了,这些内容可是比孔子老子黄帝的书新奇多了。
“客人有礼了,小子也是道听途说,所闻墨者组织严密,还都是剑术高超之辈,悍勇无匹,若能与之交好,当然幸运,若被其所恼,可要担心小命咯。”侍者说完这话便拎了抹布去往他处了。店中宽广,案几不少,他抹着抹着,便躲不见了。
“墨者,似在哪里听过。”
吃完饭付了两个环钱,庄周便到了东市货栈聚集之处,走马观花。那沿路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全然顾不得其它。
庄周左拐右拐,忽而在路口处,见了一块牙牌,这牙牌树了有六尺高,(一米四吧,一寸24厘米,上面还有挡雨的眉,这块五尺见方的拓木板,其上画了个简图,呈井字状,那些星便是店家位置,有陶居,有漆店,有农具坊,有粮店,零零总总一二十家。字还是晋国时期的鸟篆,虽不好认,但也能理解。
咱可是文化人!庄周挺自豪。
正此时,有一队人牵了五辆马车打东面而来,拉着些麻袋,压得车轴吱吱作响,飘来的尽是些咸腥味。听他们谈话,才知道是来自齐国的海盐,咸鱼干。在这边只交割一车,其它的要送去睢阳。
同时自另一个方向来了几辆马车,也打这边经过,上面用苇草捆着些大缸,小罐。一说是来自鲁国的陶商。
东市很热闹,庄周看得稀奇。
不经意间发现一个身上背着木箱的汉子,也在那看牙牌。能看懂牙牌的,至少要认得些字,应该是个文化人。
庄周向前拱手道“敢问先生是在找什么?”
那汉子目测三十多岁,身高七尺有余,脚上穿着草鞋。腰间挂着柄青铜剑,并一枚三角青玉挂坠,身着粗布短打,十分精悍,眉宇谦和,眼里有些血丝,好似没睡醒。这样的人不是士兵,倒像个游侠。(别动不动就八尺,那般长人可不多见。)
汉子打量着眼前问话的年轻人,身高七尺,甲字脸,有点像狐狸,眼睛黑而明亮,嘴唇薄而红润,若不是身材气质是个男子,几乎还以为是哪家貌美的良人。
“小公子有礼了,我在找铸剑之所。你也在找东西吗?”
庄周见这人挺有礼,回道:“是啊,我在找一位大匠,家里屋檐昨日遭遇雷击破损,不得已要寻人修葺。闲逛了半日,竟是一无所得。”
汉子听了这话,眉上有喜,道:“修葺房屋,我可以做到。我名曾伏。敢问小公子名讳。”
“啊,我叫庄周。曾先生,敢问您是公输子一脉还是墨家一脉?”
曾伏面有疑色,思考了一下,答道“我非公输子一脉。”
不是公输子一脉便只有是墨家一脉了。听闻墨家兼爱非攻,尚贤尚同,总也不致于是个坏人。
“曾先生,何时有瑕,请与我同行?”
曾伏点了点头,但并未动身,语气焦急道“我寻铸剑之所,是为了打造一把锯子。之前那把不慎遗失了。若要修葺房屋,少了这个可不成。”
看着天色还早,庄周语气亲和地道“原来如此,方才我路过一家铸剑坊,见他们有出卖一些兵器农具。可与你走一遭。”
曾伏拱手道“那,便多谢庄小哥引路了。”
语罢两人便离了东市,朝西南走去,约摸走了有两盏茶的工夫,老远便听得有家铸剑坊的敲打声,叮叮当当的,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