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谭森听着伞面传来的雨滴声，那在他听来宛如天籁的滴答声，忽然让他心中也起了一丝寒意，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钟紫慧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悲凉。
千里马已经找到，黄金马鞍已经打造，阳光大道就在眼前，日行千里自然就在脚下。楼下的合作非常顺利，不出半年从小功率到超大功率“龙心机”负载实验再次成功。正当谭森觉得可以正式开启“太空纪元”的时候，实验又被暂停了，楼下的“核弹“的实验室再一次被转移了，这次又被移到地面上了，不过不在原地，而是再往西部去的一个边陲小镇里，那里三面环山，成u字形地形，他们在这里再次开山凿地搞了个经济开发区，这片开发区有两家公司”黑洞科技“和之前楼下的“新材料”，但那家公司到现在都像“π暗子”一样，大部分还是个谜，所以这里只叫“黑洞园区”，而且谭森和钟紫慧他们搬过去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繁荣，员工的宿舍和当地的改造区混合在一起，是一个大型商住两用的社区，里面超市，商场，电影院，公园等等城市里有的这里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条道路是社区通往“黑洞园区”的地上专用有轨电车，也就是轻轨。当时钟紫慧在直升机上看到底下的繁荣小镇时，还开玩笑说这里简直就是“raccooncity”（浣熊市，生化危机虚构的城市。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把谭森的住房建在社区里，而是在园区的一个原始绿化林子里专门修了一座类似陈教授的别墅，门口还有个大池塘，亦或者叫小湖，这也是陈教授给的意见，据他说谭森很喜欢自己那套房子的格局，而且他还有隐士情结，所以那位置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了。直升机在湖边小居旁边的停机坪降落，谭森没想到那直升机就一直停那了，几乎同一时间一辆贴着“黑洞科技”logo的货车也到了，车上的随行人员开始给他们搬私人物品。谭森则盯着看个logo看，那个logo是一个像一个日全食的黑球，球的边缘似乎散发的幽暗的光芒，而球中心是个白色镂空的π字母，似乎字母边缘还有一层紫色阴影，这个字母看起来像是人手写的而不是电脑的某种字体，谭森看着那个logo想笑，自己名义上的公司居然自己都不知道公司的招牌，他这样想着，忽然听到钟紫慧清脆的笑声：“哈哈，你觉得怎么样，这是我设计的，里面的那个π，是我从你的手稿里找出来的写的最漂亮的----行---行---我知道了，你又不在乎，我要是你的话，你肯定也会说，随你，你说了算，是不是，呵呵，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谭森笑笑摇摇头说道：“知我者非紫也啊！你都把我思想的猜透了，跟我在一起还有意思吗？”
钟紫慧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拉他进门，边走边撒娇道：“当然有意思啦，因为你还没把我猜透嘛，嘿嘿，我身上还有好多地方等待你去探索呢。”说完两人都一阵不约而同的坏笑。
一进门两人都愣住了，看来楼顶的人为了讨好这对夫妻还是花了心思的，房子内部的装修几乎和他们基地的一模一样，所有家具摆设等物件也是他们在基地用过的，显然这是为了给他们一种回家的感觉，频繁搬家确实会让人有心理负担，没有归宿感，毕竟人的本性都是趋向稳定生活的，无根浮萍并不符合人性。
钟紫慧惊讶着急忙跑进一楼卫生间，想会不会自己拉在基地别墅的那把梳子也被带来了这里，她跑进去又兴奋的跑出来，对着谭森大叫：“哇----三木，三木，呵呵，它真的在那里哦，而且放那里的位置都没变过，上面还有我的头发，你看，你看，我还以为把它丢了呢，这可是你送我的呢，呵呵，而且，而且，他们把卫生间升级了，更大，更宽敞了。”
“呵呵，你开心就好。升级？升级干嘛么，浪费钱，我们才两个人而已。”谭森看着钟紫慧拿着梳子开心的样子笑道。
原来太空发展并不是“黑洞科技”的优先计划，他们的优先计划是首先逐步替代热核电厂，火力电厂这些危险又高污染的旧能源电厂，所以才有了这个园区。尤其是火力发电，不是全部替换，而是要求只能内部改造，而且电厂主体都要尽量保持不变，不能扩建，也不能缩减。谭森不明白为什么上头要这样做，但是他很快就被说服了，钟紫慧说现在人类最大的危机是气候危机，气候危机会导致了很多人类无法客服的灾难，甚至还会导致粮食危机，而其根源就是污染，而其主要污染就是旧能源的过度使用，就目前为止火力发电量仍然占全国发电量5%以上，所以我们必须利用新技术解决当务之急，改善环境，改善气候。
谭森见她说的大义凛然，瞬间被说服，虽然自己的理想是拿“龙心机”开启太空探索，但是现在地球的自然气候，人类的生存是当务之急，自己的太空计划暂缓又有何妨，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一缓，他就老了。
不过钟紫慧看他那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笑了，笑他傻，她穿着泳衣坐在后院游泳池边的太阳伞下，喝了一口保姆鲜榨的橙汁对谭森说道：“你这大学者肯定知道商鞅和秦孝公的故事吧。”
“我知道啊，这和黑洞科技未来发展有什么关系。”谭森坐到她旁边的太阳伞下，接过保姆递过来的橙汁，并用他们当地语说了句，“谢谢，keddeabea。”
“我刚才说的呀，就是相当于商鞅对秦孝公说的帝道，尧舜之道，秦孝公渠梁听的睡着了，你听得意气风发。我现在就用商鞅对渠梁说的霸道跟你说下，我看看你这三木是什么反应。呵呵，你想哈，黑洞科技归根结底还是个公司，是个公司就必须要盈利，到目前为止，只有成本没有收益，估计欠银行不知道欠了多少个亿了，现在有成果的前提下第一步是实现收入，当然太空计划最终也肯定能实现收益，就像你之前设想的，承包卫星发射，太空运输，空间站建设，月球基地，甚至火星殖民，但是那些要变成收入，必须是我们帮其他国家，接其他国家和组织的生意，可他们没有龙心机，只有我们有，他们为啥还跟我们搞太空竞争，都差好几个段位啊，他们完全就放弃那些太空的研究了，光研究我们这个龙心机就够了。但是电不一样啊，你想想，加入我是一个国家领导人，我们国家没有空间站，没有卫星，没有火箭都没关系，但是我不能没有电啊，我们西边那些国家，如果用我们的冷核电站，他们有必要去用天然气，石油，煤炭，热核发电吗？不，准确的说是租，我们租冷核电站给他们。我们把国内自家的那些发电厂内核替换掉，我们也只是收那些电厂的租金，收维护费，电费我们可没资格收，电费还是电厂他们找用户收，嘿嘿，以后啊，限电将成为过去时。”
“哈哈，我说钟博士，你到底是搞科研的还是搞经济的啊？”谭森穿着沙滩裤坐在旁边椅子上，他合上手上《浮生六记》。
“哈哈，你的mba是假的，虽然你也是考出来的，我的才是真的，真金白银，你那个只能算是镀金的。三木，贾征他们最终，只能是抓着黑洞科技的领子，以后的衣服还是要我们自己穿的，不过，嗨---这些你也不用操心，到现在你也没操过心，我来操心就是了，你就专心把龙心机，把π暗子研究透就好了。”钟紫慧看着隔了太阳伞的太阳呼口气，那太阳伞被强烈的太阳光照得看起来像个白洞。
“不过，既然只租，为什么不能像建输油管道那样建高压电缆，我们±8千伏特高压直流工程那早已是世界顶流啊，这样不是更能保密吗？把龙心机放到人家地盘上，不是增加泄密的风险吗？还有他们不是说，不能火箭似替代旧能源吗，会引发世界大战的吗？要一点点替代？”
“呵呵，所以要蚕食，看到机会就要吃一口，不然真的会撑死的，呵呵，看来有时候你也不傻嘛，你刚才说的这确实也是一种思路，哎呀呀，先别想了，下水吧，这是温水，不怕的，你不是那个蛙泳到现在都没学会吗，来来来，姐姐继续教你，过两天，我们呀又要开始忙了。”钟紫慧说着起身拉了拉自己白色性感泳衣的肩带，开始做热身运动。
“甜甜什么时候来这里啊？哦，对了，你说后面，我们事情也少了，不如让无素姐回去好了，有个人伺候我们，我总觉得变扭，不就是一点家务么，我都能做。”
“在路上了，你快点下来，你还想不想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了？哎呀，我说谭总啊，你这刚到这里就要裁员可不行啊，人家无素姐还指望这份工作给她那几个孩子供学费养家糊口呢，你忘了她丈夫病逝了吗。还有，无素姐都给我说了，以后她的孩子都要到园区来上班，说这里工资高，待遇好，老板人也好，呵呵。”
“哦，呵呵，那就听你的吧。”
有时候钟紫慧真的也不太理解谭森这个男人，如此高智商，动手能力又强的男人，为什么学游泳如此费劲，还经常被她笑“猪狗不如”，就算是猫也该学会了。她记得自己的女儿甜甜6岁时一个暑假班就学会了蛙泳，而那个时候甜甜连站着淋浴洗头都还不敢，但是游泳时头下水却又轻松自如，有时候人也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谭森听到甜甜在路上了，立刻就乖乖的下水很认真的学起来了。或许是爱屋及乌，谭森深爱着钟紫慧，所以顺带着也偏爱她的孩子，甚至爱的多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乐乐，因为多年后，继承他这“黑洞科技”这个摊子的是甜甜，而不是乐乐。至于乐乐，谭森只是保证他们母子这辈子衣食无忧，其他的似乎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爱是相互的，尤其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糖衣炮弹”加陪玩是征服孩子的两大杀手锏，这个谭森天生就会，不需要钟紫慧在额外传授，所以每次甜甜来基地探亲，谭森几乎都是全程像个佣人一样“三陪”，陪吃，陪玩，陪参观，当时大家都以为这小甜甜就是他们领导的亲女儿，以至于后来这小甜甜在基地了有个外号“小π公主”。“小π公主”也是机灵，很快就知道，若干了坏事，受了责罚只要往“三木”叔叔那里跑就可以了。每每如此钟紫慧总是又爱又恨的说孩子早晚要被他宠坏，是啊，一个男人如此宠爱自己和别人生的孩子，又会有哪个女人不爱他呢。
付出总是会有回报的，尤其在孩子身上，后来钟紫慧和谭森结婚后，甜甜也喜欢睡在他们床上，她尤其喜欢睡在那个天台玻璃房里，指着天上的星星让谭森给他讲星座的故事，谭森哪里会讲什么童话故事，所以特意掏了一本《星座物语：走进诗意的星空》的科普旧书，没事就拿出来看看，背背。随着她对谭森的接触越来越多，对实验室的接触越来越多，她也像她母亲一样渐渐崇拜起这个喜欢用那胡渣蹭自己脸的丑男人了，甚至有一次还对自己妈妈说“妈妈，我发现三木叔叔虽然很丑，但是---但是他还是---挺温柔的”，把钟紫慧和谭森给笑的合不拢嘴。
所以钟紫慧毫无疑问的认为谭森已经把甜甜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只差甜甜把这后爸当亲生爸爸了。甜甜内心其实是很想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毕竟妈妈在这里，母亲在孩子里眼里就是家的代名词，而且这个“三木叔叔”比自己爸爸对自己还好，但是她毕竟到现在已经七岁了，让她改口叫另外一个男人爸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她这要强倔强的性格和她母亲极为相似。虽然女儿嘴巴上无法叫自己丈夫爸爸，但是钟紫慧却疯狂的想在名义上让她做谭森的女儿，她想把李思甜的名字改了，改成姓谭的，因为她自己的年龄身体确实已经无法再给谭森生个孩子了，这也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结果她这个自认为正常的想法被谭森却认为疯了，他坚决不同意，他认为姓名就像古人的身体一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是孝之始也，如果改姓，这是对她亲生父亲的极不尊重。这也是他这几年来唯一一次对钟紫慧发脾气，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一对人又有什么可生气的事情呢。可事实上这次谭森的发火不仅没有惹恼钟紫慧，反倒让她更加疯狂地崇拜他，爱他，她觉得这“唐僧”真乃完美之人，确实有一个“纯粹”的灵魂。
可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完美、纯粹之人，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