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冯进宝的身世（2 / 2）

“十八年了还只是个陪戎副尉，你这家伙，是运气不好呢，还是人太过机灵了？”

冯进宝嘿嘿笑了两声，“应该还是运气不佳吧，我这人倒是不算蠢笨，但总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迟迟捞不着功劳，升不上去我也无可奈何。”

李承寤心中暗自叹息，知道像冯进宝这样的百战老卒，十八年了只混到一个最低级别的武官，恐怕不仅仅是运气不好了，多半还是另有缘由，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大概还是无人提携，如今军中考评还算公平，有功劳总还是匹配得到大致相当的赏赐，但如果有上司赏识，稍有机缘往上升就会快很多，这一条，倒是和官场上没什么两样。

冯进宝虽然机敏，但相处几日下来李承寤大概也知道他是什么脾气秉性，知道他看起来还算圆滑，但曲意逢迎的姿态这汉子怕是真的做不出来。如此一来，想升上去就只能靠铁打的功劳，斩将夺旗的那种功劳，这又谈何容易。

“那也无妨，以你的年纪，也还有机会，对了，你家应该已经算是世居龟兹了吧？你家里人可还好？”李承寤问道。

冯进宝叹息一声，说道：“我父亲也是个福薄的，因积年旧伤一直未能痊愈，而且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反反复复终于沉疴不起，十来年前，在家中不治而亡，临死前擂床大呼，只恨没能死于沙场之上，死得不值，没能替我攒下功劳。可怜我父亲从淮南离乡万里来龟兹，起初未尝没有建功立业的壮志，可到头来只落得个宣节校尉的散衔，连个都尉的勋官都捞到，几乎死不瞑目啊。”

李承寤和处月闻言都黯然，尤其是李承寤，他很清楚其实从开元后期开始，勋赏泛滥，勋官已经很不值钱了，朝廷不得不增加钱粮的赏赐，所以其实只要在军中混的时间足够长，最后混到个都尉级的勋官和游击将军之类的散官其实不算太难，冯进宝的父亲看来确实运气不太好。

可惜到了眼下，十镇节度中有些已经到了贱更之卒，俱授官职的地步。安西做事看来还算规矩的，要是换了在安禄山手底下，以冯进宝这样的资历恐怕早就是游击将军了，至于勋官更是混到上柱国都有可能，反正又不值钱，节度使向朝廷讨要告身，兵部急招些书吏加紧写便是了。

可怜冯进宝还不知道，在长安城的那些清贵眼里，他们所在意的这些勋位，据令乃与公卿齐班，论实在于胥吏之下，几乎沦为笑柄。

“那你母亲呢？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都还好吗？”处月带着关切的语气问道，这些天来她也和冯进宝相处得不错，谈及家事也就自然关心起来。

“家里只剩下我母亲一人了，独自苦苦又支撑了些年头，前年也去世了。寿数虽然不高，但临终也没吃什么苦头，算是善终了吧。如今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处月听完不由得低声轻呼了一声，没想到这冯进宝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身世倒是堪怜。

冯进宝神情倒是淡然，说道：“孤家寡人也好，了无牵挂，如今在军中倒是奋勇果决了，就连身手也有所长进了。如此看来，我总要比我家大人更有前程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