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夜色（1 / 2）
虚空。
无尽的风暴席卷而来，带着无法估量的毁灭能量，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不仅是生命，连死亡的概念在这里都是无比模糊，能存在于这片虚空的，只有毁灭。
永恒的毁灭。
然而就是在这样极端的虚空风暴里，一间小小的房间安稳地存在于这片风暴之中，无论房间外的风暴碰撞如何激烈，黑白相间的房间里永远宁静，就连奏者那捏着棋子的修长手指都没有一丝的颤抖。
托尼依旧穿着他那身宽大而陈旧的脏兮兮法袍，不知道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在得到这件法袍到现在是否对其进行过任何的清洗。
他愁眉不展地坐在圆桌之上，一双小眼睛盯着眼前那张不大的棋盘，显然强大的魔法师托尼在棋局对弈上的天赋远不及他在魔法方面的造诣，这把和奏者的棋局里，仅仅不过数分钟的时间，他所持的白棋便已经被杀得阵型崩散，丢盔弃甲，仅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国王，面对着奏者无穷无尽的黑色大军。
“魔法师先生，有时候投降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奏者把玩着手中做工精致带着柔润光泽的棋子，嘴角噙着笑意，透过兜帽下浓重的阴影注视着面对死局有些气急败坏的托尼。
对于奏者的嘲讽，托尼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在我的手下，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认输的国王！”
说着，托尼眼中突然迸发出一抹精光，他似乎想到了破开这局死棋的方法，只见托尼大手一挥，棋盘之上，那枚洁白而庄重的国王棋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竟是在棋盘上站了起来，雕琢而出的铠甲和头顶那沉重的王冠让这枚国王棋子看上去是如此的威严肃穆，它慢步挪动身体，一步一个棋格，走到了一枚黑色的士兵棋子面前，一拳将那枚士兵棋子击倒。
仅仅只是一枚棋子的士兵轻易被那枚白色的国王棋子击倒在棋盘之上，甚至还被国王棋子抢走了手中紧握的长剑，接着，获得武器的国王棋子更加肆无忌惮，一剑刺穿了骑士的胸膛，抢走了他胯下的战马，摧毁了黑色的战车，驱逐了守护的主教，在最后推翻了黑色的国王后，和王后在满目疮痍的棋盘上拥吻在了一起。
奏者已是一副呆滞的状态。
托尼得意洋洋地昂起脑袋，似乎对于这种无耻的做法没有丝毫羞愧之意，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如之前那般鲜红饱满的苹果，重重咬上一口，体会着鲜甜的果汁和脆糯的果肉在口腔内弥漫的感觉，这才说道：“赛维希亚大陆，强者为尊，即使是所有人类王国联合攻打米雷加内特帝国，他们的军队也不可能攻陷有着佐修坐镇的帝都，就像你的这些士兵，同样无法击倒我的国王一样。”
对于托尼的诡辩谬论，奏者只是表现出了一副哑然失笑的态度，没有丝毫因为托尼的无耻而产生的愤怒情绪，他拨弄着被托尼施加魔法后大杀四方的白色国王棋子，当然，此刻这枚棋子已经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
“和幻影骑士相比，同魔法师先生你对弈，总能获得一些不一样的乐趣。”奏者轻笑着。
托尼则是不屑地耸了耸肩膀，说道：“别拿我和那个讨厌的家伙比较，他是我见过最固执最死板，且对此没有丝毫自觉的家伙，否则他也不会因此而迷失在无数的空间之中。”
“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换做别人，早就在无数次穿行于空间裂隙的途中疯掉了。”
“我可宁愿他死在空间裂隙的挤压之中。”托尼撇撇嘴。
“好了，昭示着幻影骑士的河流依旧平静流淌，我能看到他终有一日平安归来的那天，所以我们的话题便不在他的身上停留，让我说说看圆桌之上的第三位客人吧，可以说是由魔法师先生你所拯救的晨星先生。”
谈及罗伊，托尼收起了那副对幻影骑士的鄙夷，他再次啃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在他的大嘴摧残下，那颗饱满的苹果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果肉，只听托尼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原本以为我真的通过神域陨星创造了一个新的生命，但没想到这仅仅是依靠着神域陨星本身的力量才维持住了罗伊灵魂的完整。”
“神灵的层面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即便魔法师先生你如今算是赛维希亚大陆屈指可数的顶尖强者，可依旧无法突破这份来自大陆本身的束缚。”
托尼没有反驳奏者的话，反而问道：“可如此的话，神域陨星的归属不纯粹就是浪费吗？三年的时间，你想让一个仅仅只有五级的魔法师一步跨越到圣阶的实力，这难度未免有些太大了吧，如今世间已有一位莱恩罗素这样的天才，再加上那位年轻美丽的圣堂武士，据说卡斯特家这一代也出现了一位天才魔法师，该死，这个时代出现的天才未免也太多了吧，罗伊想要跻身于这些新星的行列，恕我直言，不可能。”
“命运长河拥有无数的分支，象征着无数的可能，即便是我，也无法窥探到所有分支的全貌，放眼五大帝国时期，也从未有人想过人类有一天会成为这片大陆的主宰，既然命运长河将晨星先生带入了这圆桌之间，为何你就不相信他身上的可能性呢？”
“因为我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出彩之处，哪怕是他的魔法天赋，也没有达到惊世骇俗的程度，更谈不上和与他同坐于圆桌的托尼大法师相比，没有任何特点，便意味着没有任何可能。”
那欢快跳脱的声音没有继续出现，托尼一脸疑惑地看着不再言语的奏者，虽然眼前这个神秘圆桌之间创始人既没有武道方面的天赋，对于魔法也是一窍不通，但是在托尼的记忆里自从认识了奏者后自己就从没在语言上胜过这个家伙一次。
难不成，这个奏者居然认输了？
就在托尼如此猜测的时候，奏者忽然伸出手，拂过了身前那一片狼藉的棋盘，东倒西歪的棋子神奇地全部回归了本属于自己的正确位置，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棋盘，嘴角的笑意依旧没有改变。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晨星先生能够在三年之内晋升圣阶。”
这是奏者的第一句话，让闻言的托尼脸庞呆滞，像是看着疯子一样看着凝望着一颗颗棋子的奏者，说道：“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为他塑造新的身体，还是用来自神域的陨星？那具身体承载着他的灵魂非但没有发挥出一点神域的特质，反而还会在三年后崩解。”
“我不是说过了吗？命运长河有着无数的支流，我的双眼可无法阅遍所有的方向，而且对我来说，未知的，才是最有趣的，不是吗？”
“就为了你的有趣？”
“怎么不可以呢？人活于世间，能够遇上有趣的事情可是殊为不易的，哪怕是真的损失了一份来自神域的陨星，我也愿意为此见证那份未知的可能。”
托尼看着明明一本正经却还是止不住亲切笑容的奏者，叹了口气，说道：“丧钟之环在上，你真是我见过最极致的疯子”
夕阳已经落幕，带走了那几片稀疏的残云，幽幽的夜色攀上了天空，点点繁星好似它来时的脚步，当弦月高挂，清幽皎洁的月光泼洒在绵延不断的中央山脉之上，从山道周围茂密的丛林倾斜而下，斑驳的道路上映着银霜。
寂静的中央山脉，一道道身影穿梭在密林之中，这支人数超过百人的队伍散发出来的贪婪气味甚至能驱散密林里徘徊的饿狼以及匪寇，爱德华沉默地跟随着这支由佣兵和流氓们临时组成的临时队伍，却也难掩脸上的兴奋神色，伟大的爱德华大人认为自己在人类史上留下大放异彩的故事将由此次的遗址探索作为起点，虽说塔德吩咐过，探索队伍将会在夜晚时分出发，让佣兵们在白天养精蓄锐，但爱德华压根就睡不着觉，整天都在幻想着那处遗址究竟是源自于多么久远的历史，其中包含着怎样的宝物。
而这些佣兵同样如此，为了将天火佣兵团拉下水，爱德华努力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以激发这些佣兵心中的妒火，为了表演的真实性，当日在塔德的房间里，那一巴掌他可是挨得结结实实，甚至努力克制着不用斗气进行保护，再加上罗伊这位魔法师的存在，让达克深深相信了探索遗址的可能性。
遗址探索不可能没有伤亡出现，但如此弱小的爱德华都能从那片遗址中得到魔法短剑这样的强力武器，所有佣兵心中都存在着侥幸，认为自己也能从中获得当一辈子佣兵也无法获得的财富，并且完好无损地离开那片遗址。
罗伊同样在队伍中，这次他没有穿着那件漆黑的袍子，在中央山脉的密林之中，这样的穿着很有可能会对自身行动造成阻碍，比如树木的枝桠很容易勾住袍子，长长的衣摆也很容易在战斗中让罗伊滑倒，作为一个本身很有经验的冒险者，罗伊选择穿上了同佣兵们一样的皮甲，在行动方便的同时也能增加一些防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