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蛮夷之地(1 / 2)
“多谢老人家。”白潇湘笑着接过老者递上的热茶。
“姑娘。我们这小山沟,生人面孔可不见多哩!”老人笑呵呵地回复道。
就在白潇湘回到驿馆的第二天,宇文极便宣布白潇湘为西南十五城藩王,统领大政,赐国号为汉。
汉,也是白潇湘的要求。
白潇湘在接到宇文极的诏书后,直接丢下大部队,带着赵锐所率领的一百骑精锐,马不停蹄的赶往十五城封地。
期间赵锐也朝白潇湘抱怨过:不知道哪里盛传,说白潇湘是扫把星,克死夫婿,现在又来祸害百姓。肃候表面封王,实际上是流放到蛮夷之地,任其自生自灭。
白潇湘听后,淡淡一笑。
自己是不是扫把星,不是他们说几句就能改变的。
况且,在白潇湘心中,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微服私访,看看这十五城的具体情况。
因为在赵锐口中,这十五城情况非常不好。
漠南,也就是游牧民族,一直生活在肃国西南角。游牧民族完全是看天吃饭——若是草原水草丰美,便不会北上劫掠;但一遇到灾年,他们就会截杀百姓,掠夺钱财。
肃国西南角有一座横连的大山,名为万仞山。肃国抵御漠南侵扰,就是靠这地利。
可惜的是,白潇湘这十五城封地,是在万仞山以南——肃国挑明了,就是不在乎山南百姓死活。
所以,这也出现一个怪相:每当漠南来犯,肃国就把军队部署在山北;漠南劫掠,也只到万仞山南——双方似乎都有默契,约定俗成了属于是。
在这种情况下,山南的百姓不说是饿殍遍地,也是十室九空。
白潇湘这一路看来,很是心酸。
“老人家,这小山沟里,有多少人家啊?”白潇湘喝了一口茶,一股泥土的芳香瞬间涌入喉咙。
这里的茶,其实就是山民采摘的小植物——有点类似现代社会,有些人喝水时泡的蒲公英、金钱草。
“嗨。逃荒的逃荒,要饭的要饭,剩不了几户。留下的,就是像我一样的老头子,跑不掉,走不远。”老者有些唏嘘。
“官府见到这些,他们不管吗?”白潇湘问道。
“官府?哈哈!官府也就是缴税的时候,才会露头。再说了,我们这些贱民,官府哪里会管死活?”老者哈哈大笑。
白潇湘心情很是沉重。
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百姓流离失所,官府信誉全无,漠南虎视眈眈,这十五城称为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唯一让白潇湘心情好一些的,就是脚下这片土地,是肥沃的黑土。
并且,当地的老农告诉她,这里能一年能收两次粮食。
“如此天时地利的条件,肃国居然就这么放弃了。”白潇湘也有些无语。
其实,这是经过肃国精密计算的。
如果南下抗击游牧,以肃国的兵力,绝不可能一击千里,一战终结所有战争。
如果这样,只能被动防御的肃国军事实力就被牵制,也就绝无可能再北出中原,与列国争天下。
何况,要守住漫长边境线,这笔财政开支和人力开支,绝不是如今的肃国能负担得起的。
当数据一目了然时,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但,百姓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无论境况何种糟糕,他们总能生长。
“公主,十五城郡守施茂富上书,问公主何时抵达邵阳城。”
赵锐手里拿着一封帛书,递给白潇湘。
“哟。施大人好气派,还集结了所有商贾,为我接风洗尘。”
说来也怪——虽然百姓生不如死,但是商贾赚的可是盆满钵满。
漠南人的生活除了放羊养牛,也需要其他生活用品——这可就带火了商贾的转口贸易。
肃国这些商贩们,从各地搜罗便宜的生活用品,然后再稍微高价卖给漠南;接着把赚来的钱,买漠南的牛羊,然后运到肃国境内贩卖——这一来二去,没几年商贾就发家了。
这些商贾发家后,就在山南购买田地,然后雇佣贫农给自己打工收租。
自然,还是要顺手给贫农一块自己的口田。
至于打仗时漠南人的烧杀抢掠——这些商贾又不是傻子,早在肃国其他地方,购买地产,将自己大部分的财产转移了。
所以,这里还有一个怪现象:商人们富得流油,但是商税一分没有,只有上缴的田税。
你问商税哪去了?那些商贾会告诉你:咱这里穷地方,集市上除了泥腿子买卖的米面油,啥都没有。
没有贵重物品,你就没法收商税。
这也是商贾小聪明的一点:那些奢侈名贵的东西,他们只在山北集市上买卖,山南是断然不会交易的。
白潇湘在这些日子,已经摸透了这些商贾的用意。
当然,这地方郡守和一批官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山南十五城,因为漠南的原因发展不起来,肃国也就免除了大部分税收,仅仅是象征性的收税。
这位施茂富施大人,自从他上任以后,每次肃国税官来收税,他就哭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底下百姓活不了啦,没钱上税啦。
但不可能不交税——于是前年肃国税官收多少,次年施茂富就上书,请求朝廷下拨银两救济多少。
一开始肃国还真当回事,后来也逐渐明白了施茂富的用意。
不救?不救施茂富就上书,泥腿子们要造反啦!这里又起兵啦!
索性,肃国也不收税了——但做了这样的善事,怎么能不大加宣传呢?
肃国特颁诏令,念山南十五城民为困苦,实不忍搜刮民财,所以免除山南十五城一切税收。
那么实际山南十五城,百姓税收少了吗?
做梦呢!
这也是山南百姓觉得官府没信誉的根本原因!
综上,这施茂富表面为郡守,实际上就是山南十五城的土皇帝。
白潇湘明白,自己与这个施茂富,是生死仇敌,不死不休。
“鸿门宴么”
白潇湘放下手中的帛书,冷笑一声,朝着邵阳城的方向远眺。
“施大人,这白潇湘,可是要来了?”
施茂富正翘着二郎腿,闭着眼,哼着小曲。
“来与不来,有何关系?”
施茂富眼睛都没睁开。
“施大人,这不是心里没底嘛。”施茂富面前这男子眯着一双小眼,满脸横肉上堆满了笑容。
“虽说是女子,这可也是王上亲封的藩王。况且,听闻此人威仪非凡,不像其他女子那般。”
“哟。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改庭换面了?”听到这,施茂富微微睁开一只眼。
“施大人,哪里的话!”小眼男子脸都快贴在地上了,“我们都是仰仗着施大人的鼻息活着,岂敢有二心?”
“不过一介女流,称王?自不量力!”施茂富睁开双眼,从太师椅站起。
“她要是安安静静的做个太上皇,我们就哄着,她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如果她不知好歹,非得插手十五城的政务,那她何时来这邵阳城,就何时死在这邵阳城!”
“公主,我们如何答复?”赵锐见白潇湘出神的看着远方,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哦。”白潇湘回过神来,“就说路途艰难,偶染风寒,让施大人久等了。一个月后抵达邵阳城,届时再与施大人把酒言欢。”
“一个月?这时间是不是太久了?”赵锐听闻,有些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