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灭楼兰绝不还 分道扬镳奔东西(1 / 2)
刘承讯和张浦等人商议,如何对付还在牦牛城的楼兰可汗。张浦认为,在沟壑纵横的高原地带难以联合在海东的吐谷浑人一同进军牦牛城,进攻很困难。毕竟天已经转冷,行军到牦牛城,一旦一时半会不能攻下,粮草严重不足,棉衣也不够用。张浦劝谏,不如以大将镇守甘州,皇帝先班师回朝,不能义气用事。吐谷浑使者再哭再号,也得等到明年开春再帮吐谷浑人夺回都城。
王景崇和阮豹都觉得枢密使的建议非常正确。刘承讯接受了张浦明年开春再攻牦牛城的建议,不过他认为,此时皇帝不能班师回朝,一来影响士气,二来归义军什么态度还不知道,还等着两州之地呢。当然,刘承讯还想,要是能够稳定河西,是不是要乘此良机一鼓作气,恢复大唐的西域版图。
此时,张远征急匆匆送来汴京来的加急奏报。刘承讯心中一惊,汴京出了什么紧急情况了吗?张浦替皇帝打开奏报,扫了几眼告诉皇帝,南平王高保融死了,弟弟高保勖以高保融遗命:“其子高继冲年纪尚小,由同母弟继其位”向大汉皇帝请封南平王。
张浦说,“高保融性情迂腐、无才智能力,在位时国事皆由高保勖做主。现在换了高保勖为王,臣认为不是好事。”
张浦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陛下,是否该拒绝高保勖的请封,责令由高继冲即位?”
对于政治上的问题,王景崇、阮豹和王彦升都没有什么经验,刘承讯陷入了沉思。半晌,刘承讯说道:“高保融在位之时,军政大事皆由高保勖做主,现在封不封他为王也是一样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吧!”
刘承讯又笑道:“朕听闻,后唐庄宗皇帝李存勖夺取中原之时,高保勖的爷爷高季兴畏其强大,亲自去洛阳觐见。庄宗一时糊涂,放高季兴回。高季兴得知皇帝允许其回返,甚至连行李都丢弃不顾。高季兴还未离开唐境,庄宗就后悔了,命襄州节度使拦阻,可是为时已晚。”
“不久以后,高季兴的孙子出生。高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向李存勖一样成就霸业,就给孙子取名高保勖。”刘承讯接着说道。
阮豹非常诧异,“这个陛下都知道啊?”
皇帝笑了笑,“朕是猜的。只是李存勖建国和高保勖的出生是在同一年,故有此一猜。再给你们讲个有趣的事。你们知道庄宗派去拦截高季兴的节度使叫什么吗?”
这上哪去猜呢?
刘承讯见众人不语,告诉大家,“庄宗派去拦阻高季兴的节度使叫刘讯。算了,刘讯没拦住高季兴,让朕这个刘承讯再拦高保勖,只怕也是拦不住的。顺其自然吧!”
承讯命张浦给汴京回复:准奏。封高保勖为南平王,荆南节度使,封其侄高继冲为检校太师,荆南节度副使。
其实,是刘承讯的印象有误。后唐建国一年后,高保勖方出生。至于高季兴给孙子取名到底像不像刘承讯说的那样,无从考证。不过,此时确实有句类似“生子当如孙仲谋”的话,叫“生子当如李存勖”。“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尔”是曹操说的;而类似“生子当如李存勖”的话是后梁太祖朱全忠说的。
朱全忠这个人颇有军事才能。他曾参加过黄巢起义军,后来审时度势、背叛黄巢投靠了大唐朝廷。朱全忠是大唐宦官专政的终结者。那他是英雄吗?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朱全忠终结大唐的时候,顺便终结了宦官专政。朱全忠称帝后干了件非常猥琐的事情,他的儿子全靠老婆与老爹私通来争宠夺嫡。
沙陀人晋王李克用忠于大唐,坚决不服朱全忠。后梁时代,勇武过人的李克用被朱全忠打得仅剩下河东之地,郁闷不已、生病而死,由儿子李存瑁继位。一次梁晋之战中,李存勖大败梁军。朱全忠感到自己与劲敌李克用打了大半辈子,什么都比李强,唯独儿子太垃圾。于是发出这样的感慨,“生子当如李存勖。朕的儿子若豚犬尔!朕百年之后,这帮豚犬迟早被李存勖所灭。”朱全忠的寓言很准确,他死后十一年,李存勖攻克后梁都城,后梁灭亡。
封完高氏叔侄之后,刘承讯再次开玩笑,“朕希望高保勖能向庄宗皇帝学习。”
张浦接话道,“陛下所言极是。”大将们都不理解皇帝是什么意思。
刘承讯的意思是,希望高保勖封王后,能像庄宗一样判若两人。庄宗称帝前励精图治,称帝后沉湎声色,用人无方,所有皇帝不该干的都干了个遍。他纵容皇后干政,重用伶人、宦官,猜忌杀戮功臣,横征暴敛,吝惜钱财,以致百姓困苦、藩镇怨愤、士卒离心。最终导致兴教门之变,中流箭而死。
张浦听懂了皇帝的潜台词,其他的都可以放放,楼兰是心腹大患。张浦总结道,“陛下圣明。不斩楼兰可汗绝不还,绝不能纵虎归山!”
刘承讯点点头,再命王景崇尽快派人催粮草,准备在甘州与楼兰可汗耗着,打持久战。当然,还要看看归义军是什么态度。如果归义军节度使态度暧昧,还要考虑收回沙州和瓜州。
九月的河西,傍晚已经有了阵阵凉意,宫女拿着披风给钟贵人送来。承讯接过来,走到钟芳芳的身边,轻轻地给她披上。本来凝视夕阳西下的钟芳芳这才回过神来。承讯问她,“芳芳在想什么?”
钟芳芳微微一笑,“这几年妾的人生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幻。”
“先是在货船上随波逐流,不久和陛下相遇在河西的黄河之上。然后在船上整日思念陛下。那时徐国公夫人经常戏弄臣妾。接下来,在大汉皇宫过了一年多安稳的日子。现在又陪着陛下征战河西。原来简单的三个字,此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钟芳芳偎依在承讯的怀中慢慢道来。
“三个字变成了亲近的人”引起了刘承讯的疑惑,问:“怎么,芳芳在见到我之前就听说过我的名字?”
钟芳芳笑了又笑,想掩饰说漏嘴的尴尬,用什么代替呢?刘承讯?老色鬼?终于想到了,将就着回答,“萧公子变成了我夫君啊!”
刘承讯笑道,“原来是这三个字啊。”
见钟芳芳脸上甜甜的微笑中带着一丝忧虑,承讯问道,“芳芳在这河西之地,想念家乡,想念中原了吗?”
钟芳芳摇摇头,“在船上有些思乡。陛下离开之后有了思君之苦,那时在汴京,只是一时触景生情。陛下在哪里,芳芳的家就在哪里,何来思乡之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