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既视感（1 / 2）
清晨。大概七八点钟的日光。
迷花从一家便利店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带兜帽的黑色长袍。这件袍子和穿在身上的其他衣物，都是迷花从昨晚遇到的那个被折磨惨的女人身上夺来的，而她原本的衣服正被她拿在左手上，斑驳的血迹在洁白的布料上清晰可见。她昨晚在那家便利店里的储物间换了身衣服睡了一觉，倒还算舒服，那个老板也没有找她什么麻烦，只是今天早上她醒过来后发现门被锁住了，过了半个小时老板才走来开店门，结果被门后面站着的迷花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没敢开店门。
“你、你，你是怎么在我店里的？”便利店老板回过神开门之后，迅速跑到货柜边上，抓了把没开封的日用型法杖指着迷花，“你不会是小偷吧？”
“你自己把我关在里面的啊，蠢货。”迷花耷拉下眼皮，“是你自己昨天同意我进来的，我问能不能借宿一晚顺便换个衣服，是你自己同意的啊。你们人类的记性这么差的吗？还有，那根棍子的塑封没拆开。”
老板又像是宕机的电脑一样顿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把目光移到手上那根杖子上，发现确实没开封后，十分尴尬地望了望四周，最后把法杖放回了货架上。
“哎，要是我真的会魔法，哪会还开着这家店啊。”店主叹口气摇摇头，“可惜我对熵核不敏感……”
店主忽然感觉自己肩膀上传来一阵压力。他抬头一看，发现面前的少女微笑着把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没事的，孩子。有时候，不会法术也是一件好事。”少女笑着对店主说，眼睛里似乎有一股微妙的羡慕和温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不会法术虽然会让生活变得不甚便利，但是也会让你少接触那么多的争端。毕竟，多一份能力多一份麻烦嘛。”
店主愣在柜台后面，看着面前这个肤色浅绿的叫自己“孩子”的少女挥手离去，半分钟后才缓过劲来，在试图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极为震惊的尖啸。
而迷花，泽演这昨晚来时的道路，拐进小巷，把手上的衣物扔进垃圾桶里，捡起地上十三颗发着蓝光的珠子，把它们塞进口袋里。
“希望昨晚的经历能够给你们来生的教训。”她面色冷峻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些残余的面皮，然后向着附近的那一家银行走去。
看得出来，那些家伙死前依旧哀嚎。
“哟，起这么早，难得啊。”
时间回退到三点五十，孟先生刚醒不久的时候。孟先生坐在大厅里，后屋出口的拐角里响起一个人声。他扭头望去，看见帕索科穿着一身正装，从走廊那边像鬼魂一样慢慢飘过来。孟先生吓得抖了个激灵，这惹得帕索科轻轻笑了起来。
“怎的，失眠啊？”帕索科飘到孟先生身边。或许是怕吵醒别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不，做梦了。”孟先生轻轻摇摇头，“一个，算不上有多好的梦。不过说回来，帕索科，你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也是失眠？”
“啊，这个……”帕索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其实，没睡。”
“没睡？”孟先生惊讶得像是要跳起来，“这又是为什么？你还在想那个操蛋的案子？”
“哎，不然呢？”帕索科耸耸肩膀，“她其实前几天就已经进城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且也没多大事情发生在台面上。我本来在那时候就已经收集到一些相关情报的，结果这个事情一出来，那个老不死的跑掉了，几个通宵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现在她又在殃害百姓，不把她真身揪出来的话，很难办啊。”
“也是。”孟先生点点头，“不过，帕索科，你说你已经熬了几个通宵了？”
“呃，是的。”帕索科愣了下神，“事实如此。”
“你这个样子，真的没事吗？”孟先生担忧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飘着的鬼一样的家伙，“我真怕你哪天飘出来我看不见你。”
“你看不见我那就是我隐身了。”帕索科笑了一下，“反正我去随便哪个停尸房逛一圈就会恢复精力，我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个活法。你难道没注意到我不吃饭吗？”
孟先生刚要张嘴回话，仔细一想却发现似乎确实是这样：每次他们吃饭的时候，帕索科总是坐在酒吧台后面，要么擦杯子，要么打扫卫生，要么就是做些看报、整理资料什么的杂事，从来没和他们一起动过筷。这一点同样适用于他那个妹妹，那个叫科斯塔的女人。
“我想出去透透气。”孟先生刚要从椅子上起身，就被帕索科一把按住。
“你这是要吓死谁啊！”帕索科差点大声叫出来，“现在可是凌晨三点，银行门还没开，电也没通。虽然说我们这里有自己的电机，电梯上去没问题，但你要是就这么去了，银行里监控看了不就跟闹鬼一样吗？”
“也是。”孟先生望着桌面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有兴趣帮我个忙吗？”帕索科见孟先生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便一边飘向吧台一边问他，“我这里还有一些没处理掉的情报，还有些逻辑性的处理上我觉得有些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孟。”
“行吧。”孟先生看着帕索科从吧台下面掏出一沓文件，轻轻地点点头。
孟先生醒过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黑指针指着八点半的位置。他揉揉眼睛，望望周围，心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朦胧中他看见珀西珂坐在另一张桌子前面吃早饭，斐契坐在珀西珂对面，低着头轻轻地给弓做保养。赫波刚刚从后屋里面出来，身上还穿着宽松的浅蓝色睡衣。帕索科还是老样子，坐在吧台后面看报纸，他身后则是一阵刷牙漱口的声音，或许是特蕾梅克或者科斯塔在洗漱，但是孟先生看不清到底是谁。
孟先生看了看桌子。上面的那些文件大部分依旧摆在它们原来的位子上，有一些则被挪动过，孟先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帕索科为了防止他睡觉流出的口水沾湿文件才特意这么做的。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帕索科身后的那个人也洗漱完了，她转出来的时候孟先生身才认出来是特蕾梅克。
“科斯塔呢？”孟先生转头问帕索科，“她是出去了吗？”
“是的，倒垃圾去了。”帕索科躲在报纸后边嘟囔了一句，“你要不去后屋换身衣服吧，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再找找线索了。”
孟先生点点头，起身去了后屋。约莫五分钟后，当孟先生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帕索科拿着那把绿伞站在电梯口，边上站着科斯塔。
“跟我们上去，孟。”科斯塔皱着眉头，“银行里面现在发生了很大的骚乱，光我和帕索科我估计镇不住。”
“骚乱据说是有法术影响，科斯塔下来的时候，我看见她蹲在电梯里面在捂着胸口顺气……不是吗？”帕索科望着赶过来的孟先生解释了一下情况，结果被科斯塔用手肘顶了一下，“总之，能造成这么大规模的骚乱的法术不会弱到哪里去。”
“有加班费吗？”孟先生三步并做两步，飞一样地赶了上来。科斯塔听到这话，十分迷惑地瞪了孟先生一眼。
“按需支付。走吧。”帕索科打趣一样地回了一句，按了一下电梯边上的按钮。电梯门伴随着一身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打开，帕索科招手示意二人跟进来。
“你们认真的吗？”科斯塔进门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
“需要我提前把防护术式展开吗？”孟先生感受着电梯带来的压力变化，在电梯快停下来的时候问了一句。另外两人点头回应，孟先生便掏出手杖，用杖尖在地上比划了一阵，之后碰了一下两人的腿，好让法术生效。
电梯门缓缓打开，孟先生立即感受到一股法术直冲面门，同时银行里民众四处窜逃和警官竭力镇压的混乱场面直直地冲入眼帘。他不禁揉了揉眉心，看着帕索科和科斯塔出电梯之后自己才跟出去。
孟先生很明显能够感觉到，银行大厅里的某个地方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施展这种法术，强度已经大到能够形成波纹扰动空间，而且波纹已经开始在建筑物的墙壁上来回反弹了。孟先生试着借助这些波纹去定位源头，一次回弹，两次，三次……门口？银行门口发出来的？孟先生望望窗外，街道上车流和人群看上去都很和谐，某有一点骚乱的迹象。不过，这种法术已经波及到了整个银行一楼了吗？孟先生看看四周，慌忙逃窜的人群在一楼随处可见，而科斯塔和帕索科泽在人群中挣扎着寻找那个骚乱者。
等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孟先生刚要往门口走，突然被自己的思绪拉住了脚步。在银行门口能够发出如此强大的法术，而且外界似乎根本没有被影响到的意思，光是这两点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而且，法术的源头正在移动。孟先生再一次回溯定位，试图判断大致的移动方向。路线在他的头脑里逐渐清晰起来，源头的目标，是在他们这边……
“快撤！”孟先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朝着另外两人的方向喊去，“科斯塔！帕索科！快……”
“哈，找到你们了！”
耳畔忽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孟先生回头望去，一个穿着黑衣带着兜帽的身影站在大厅中央面向他们，阴影遮住面孔，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睛。
“定身。”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阵法术的浪潮扫过空气，银行里的骚乱骤然静止，像是上帝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大厅里的五十余夫，皆如石像，一动不动。
“啊，还有两位老朋友。”兜帽女看向远处的科斯塔和帕索科，轻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朝那边挥了两下，“你好哦，帕索科，科斯塔！”
“这家伙几个意思啊，把我们定住了还在这里打招呼。”即使隔着两三米，孟先生还是能够听见科斯塔愤怒得咬牙切齿的咕哝。几秒之前，法术造成的空气波扫过孟先生的身体，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依旧让孟先生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哦抱歉，我忘了你们动不了了。哈。”兜帽女见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瞬变得失落，但紧接着又恢复了欢快得不正常的笑容，又从裤袋里面掏出来了一颗光球，直直地指向孟先生的脑门，“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只能先解决正事，再来跟你们叙旧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