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已在局中(1 / 2)
凌晨五点,有人醒起劳作,有人刚刚睡去。咸腥海风裹着浓雾送上陆地,约摸几十个黑衣戴斗笠的人护着马车穿行在雾中。
长街的静谧与安宁被马蹄声扰乱,又或是长街里人的心弦被车里重宝给拨乱。
大家都知道,刀口舔血的人,在大利面前少不得做些抛掉廉耻,劫掠偷盗的勾当。中理港的恶犬们闻着这肉香早就在暗地里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可这第一个从主人家里抢肉吃的,得牙口好,骨头硬。这样,才不会被肉崩掉牙口,被环伺的同类断掉腰板。
诡异的平衡护着着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走过了一半的路程。可这“平安符”到这也该断掉了。毕竟,见利而起的狼心太重了,符吊不住的。
“先把王家的人给端了,之后这物件怎么分,大伙各凭本事。”
狼嚎声起来了,可这群狼非一帮,所想所思自然各异。号召声过去,却是毫无动静,只有马蹄敲着砖石带车轮滚滚而过。
“一帮子狗娘养的怂蛋,有贼心没贼胆是吧。行,孙子们,爷爷我今儿个先帮你们敲碎这难啃的骨头。后面吃肉的时候哪个没教养的敢先伸手,老子剁了你的油爪子。”
一个光头肥汉从街旁小道走出,手握系红带斩刀。说话的时候满脸横肉乱抖,凹陷圆眼中闪烁着名为贪婪的光芒。在他身后有数十人持棍棒鱼贯而出。
肥汗把刀往地上一杵,张大嗓门喊道:“王家小子,一次出这么多货,惹来的恶鬼你可兜不住。听哥一句劝,把货抬回去,我们就当没看到。要是执意往前,你哥哥我可不能看着这么多的血汗打了水漂,只能笑纳了。”
暗处有人啐了一口,“妈的,这死肥猪真他妈的让人恶心,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货都到这了,这王家的白痴怎么可能还会调头。”
车夫不动,马不动,车亦不动。只有那护卫在马车四周的人扬起手中朴刀。
“行,拿这堆东西换个心中无愧,有魄力。那……”
“我就却之不恭了。”肥汗一声狞笑,踏步前冲,身后人一拥而上。
两帮人撞在一起,刀棍碰撞,清脆响声。
肥汉斩刀划落,将要劈下一人手臂时。有朴刀快速掠过地面,带起绚烂火星,撞开斩刀。
“往后,我来。”
“哟,硬骨头来了。”
“肥佬肚里油水那么多还想吃?”那人摇了摇头,“我看你这么大一摊的肉撑起来也累得慌,不如我给你去去负担。”
斩刀横面而切,朴刀长柄侧压斩刀刀刃,肥汉笑眯眯地道:“行啊,正好我婆娘说肥头大耳的不体面。”
“可就怕你这刀不够利啊!”肥汉脸上凶光一闪,斩刀斜向上刮,直欲斩去那人手指。
左手松力,右手一压,朴刀旋过,倒欺斩刀,如月锋芒往肥汉扫去。
“妈的。”肥汉抽身而退,避免腰斩结局,朴刀带起一地血水。
肥汉脚步后立止住退势,再一发力,刀破血水,红染刀刃前捅。
那人侧身躲过刀锋,可斩刀一侧,斜向下划,逼向小腿。他不挡不避,只举手天落朴刀,煌煌烈烈分头盖。
一腿换一命,刀器交锋中是常人难想的狠厉。肥汉前滚想躲,可却被一记直踢砸出几步外,朴刀落地,只在肥汉前额上带出一道“天眼”。
那人提刀向前,一记劈落直打肥汉面门,肥汉就地一滚躲过。那人得势不饶人,手腕一翻,朴刀如龙出涧,上撩破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脚再一踏,正欲再斩一刀时,肥汉忽转头,朴刀刀面前画半圆。“当啷。”斩刀从肥汉手中飞出后被打落,掉在地面,而它的主人已远远退开。
“我草,这朴刀咋……”
一个头颅滚滚而过,最后停在肥汉前面。看着那张怒目而睁的脸,肥汉眯起双眼辨识着是谁,两秒后他“嘶”了一声,认出人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叹了口气,“行,我认栽。”
正要离开时,那人朴刀敲了敲地面。肥汉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还与对面混在一起的手下,他笑了笑。右手握住左手中间三指,用力一拉,不是骨肉分离,而是骨筋齐断,三指抛在空中,掉在地上,肥汉带着人离场了。
黑衣人群中,车夫不知何时下来了,他甩甩手中的血迹,瞟一眼无头尸体,正要上车时,破风声袭来,车夫残影一闪,右手青筋暴起,攥住一只羽箭。
箭尖离马眼有不到三寸的距离。黑马不安的剁着蹄子,车夫拍拍马头,望着一旁被夜色笼罩的矮楼。“用箭?”
“坏规矩了。”车夫摇头上车。
五名黑衣人丢下斗笠和朴刀,抽出鞘中短刀,直奔矮楼。
……
望霞楼二层的一个隔间,朱晦正和那昨日邻他上楼的妇人一起吃着早茶。
妇人抬着茶杯,眸光朝着杯面山水图看去,“不打算去帮一帮。”
半晌无话,只有朱晦吸着鱼汤面的声音。
妇人挑起远山眉,敲了敲桌面,“姓朱的,问你话呢。”
朱晦把最后一条长面吸入口中后,拿起纸巾,边嚼边擦嘴。含糊不清地说道:“要是他王敬宇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我也不去乱了这局。”
打了一个饱嗝后,他继续说道:“九九八十一难你连第一难都不能自己过去,你要我怎么帮你。那和尚没孙猴子都能自己过那么几难,你王家的良驹难不成还平不了那些鬣狗。”
妇人歪歪头,转着茶杯笑道:“正好,这一次也让我好好瞧瞧王家小子这些年暗地里藏了多少手段。”
“嘿,这小子精得很,要不是年轻时他藏拙的本领还不到位,我都差点看不出来他是个人物。这群循味而来的还真难逼出什么来。想看出点门道,不瞪大你的眼睛是不行的。”
妇人眯了眯狭长双目,“你这话怎么跟前面的话有点不对味呢?”
“又骂又夸的……”妇人嘟囔道。
女人心思细腻,转念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哦,调虎离山,再暗度陈仓?”
朱晦大大伸了个懒腰,“呵呵,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