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深埋之物（1 / 2）

死别也许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悲剧，而内疚带来的痛苦更是让人难以接受，选择深埋心底。

头疼、眩晕、口渴、恶心。张重和意识又模糊起来。他不想睁开眼睛，他不想再一次再一次看见眼前的一幕。

他的确没有睁开眼睛，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在那几十次的重复之中，他都睁开了眼睛，这是从以前就定下的走向。

他知道有了一些变故，他想起了一些传言。那么他就更不能睁开眼睛了。

“当家的？”糯糯的嗓音，熟悉的嗓音。

他还是睁开眼了，因为眼中蓄满了泪水，因为他已经痛苦了太久，被折磨了太久。他渴望着一丝丝的慰藉。

哪怕这是假的。

眼前的女人容貌清丽，黑发柔顺，那水汪汪的眼睛饱含关切，一如当初。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去抚摸女人的脸，但伸到一半却停住了。他害怕它伪造的不够真实。

女人把脸贴上满是茧子的大手，她为他擦去眼泪。

张重和猛然起身，他快步的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他轻轻打开房门，大床上，女孩睫毛微颤，他跪在床边，女孩睁开明亮双眼。

“爸？”

“真好啊，真好啊。”张重和不敢眨一下眼，他害怕仅仅一个瞬间，一切就又变回记忆中的样子。他害怕妻子那满身淤青，不成人样的样子。他害怕女儿那充满着仇恨与恐惧的脸。

“阿桂啊，爸不怨你，这一切都是爸的错。爸现在来陪你好不好。”

“啊？”女孩眨了眨澄澈的眼睛。

男人紧紧抱住女孩，嘴里底底说道：“谢谢。”

……

“又是一个可怜人。”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得偿所愿呢？”

两人把一个脸上安详，带着点点笑意的人抛入海中。

福船已经从黑暗中出来，有五个人的身体炸成一团溶溶的红色混合物，有十一人再也醒不来。

红色的混合物被水冲刷干净，而那十一个人则被抛海。靠海生活的人，最后也得被海吃掉。至于冒犯什么的，谈不上。

王敬宇望着天上，乌云不见，黑色中一片星光璀璨，但是不见皎皎明月。

“王敬宇，我要用那盏灯。”

“来得及吗？”

朱晦笃定说道：“来得及。”他停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这也是为后面的赌局添点胜算。”

“那你去吧。”王敬宇继续看着前方被划出的航道。

福船的两边有着成千上万的纸船，每一个纸船上都有着一具透明的躯体。

两只鹰都从天上飞下，落脚到福船的帆杆上。老张头已经不用再为福船指明前路，因为海底泛着明亮绿光，足够照亮前路。因为这是一道敬神之路，足够安全。

老张头坐在梯上，打着哈欠，看着那一个个纸船。一个熟悉的模样映入眼帘，老张头略略抬起眼皮。“咦，张重和也去那了？”

“是啊，你不知道？”在他一旁陈粱随口答到。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老张头指了指一艘比较靠近这的纸船。

陈粱顺着老张头指去的方向一看，不是张重和还是谁。“嚯，够巧啊。”

“哼，叫他不要上这船，偏要上。这下好，直接躺这了。”老张头眉宇间隐隐带着点怒气。

“行了，张哥。重和他这几年过得挺苦的，走这一趟，兴许就是存了要去的心思。”掌舵的老马语气平淡，可脸上充斥的是苦笑。

陈粱耳朵一竖，这船上的人个个都有故事，他爱听这玩意。虽然这张重和的故事多半是苦的跟黄连似的，听完后多半要伤心一阵。

老张头撇了陈粱一眼，“听啥听，旁人的私事你听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