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我也善变(1 / 2)
季景西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人一时间难以分辨他到底是在找茬还是在履行所谓的“规矩”。这位小王爷的脾气出了名的捉摸不定,行为也大胆出格,嘴上说着“不生气”,谁知会不会突然就又恼?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之前是在生气闹别扭吗?
“……你们又吵架了?”季珏下意识望向杨缱。
后者愣怔着,抿起唇不语。
“酒不止疼什么意思?”他又抬头看自家表弟。
“字面意思。”季景西慢吞吞地开口,瞥了一眼端坐的杨缱,凉凉地瞥嘴,“咱们这位明城县君心大着呢,拼着手伤也要与人一较高下,没发现她这一晚上连手指头都没动?”
手伤??!
众人惊讶地望向杨缱,后者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蹙起眉。一旁杨绪尘护妹心切,当即冷道,“景小王爷,说话还请注意分寸!舍妹尊重对手,在你眼中反而成了沽名钓誉?”
“可没人说她沽名钓誉。”季景西砸了咂嘴,似是站不动了一般,摇晃两下,索性抱着酒壶席地而坐,对杨缱道,“手疼吧?”
杨缱不想理他。
“没事,我也疼,算抵消了。”季景西自顾自道,“今儿说了不生气就不生气,放心。”
杨缱:“……”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略有尴尬,好半晌,苏襄才小声道,“……景西表哥好细心啊,连缱妹妹手指动没动都知道。”
此话一出,一些人不由表情微妙,望向那两人的眼神也变得探究起来。这其中尤其是以季珏为甚,他下意识皱起眉,沉默半晌,忽然笑起来,“吓了一跳,还以为你俩又要吵起来。景西你也夸大了些,缱妹妹便是有伤,自己也定是知分寸,到你口中怎就变得莽撞了?不过缱妹妹你也是,不舒服就说出来,免得我……我们担心,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知道他是在打圆场,杨缱勉强露出笑颜,“殿下说的是,以后不会了,我没事,一点小伤,劳大家挂怀。”
季景西则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自顾自给自己倒酒,“随你怎么说。”
季珏脸上笑意僵了僵,没等继续开口,孟斐然见势不对立刻转移话题,“景西,你哪疼?用不用我这个大夫给你把把脉?”
季景西却是眼皮子都没抬直接道,“心疼,治吗?”
这下,孟斐然也僵住了。明眼人都能瞧出他的尴尬,席间有几人更是脸色瞬间变了变,杨缱耳朵根燎原般倏地烧起来,坐在季景西身边连头都不敢抬,杨绪尘更是冷了脸,“小王爷,你醉了。”
“嗯,醉了。”季景西灌了口酒,甚是随意道,“诸位见谅啊。”
周遭一片死寂。
“……真是够了,你怎么这么扫兴啊,有病赶紧治行不行?”还没醒酒的靖阳公主艰难地离开杨绪尘的肩,盘腿撑着红彤彤的脸颊没好气地冲这边道,“阿离,那小子今儿一天都站不住,怕是膝上的伤没好全,他打小怕疼怕苦,这会估摸着已经忍到极限了,脾气不好乱说话,你别见怪。”
经她这么一提,众人才恍然想起季景西才刚被罚跪过没两日……想想也对,倒春寒的天,任是谁在青石板上跪一夜都撑不住,季景西今日一句痛没喊过,甚至没露出丝毫忍耐之意,光是这份心性就足以令人佩服了。
脾气不好乱怼人?这根本就是他的常规操作嘛,要是再加上病痛折磨,谁的脾气都不见得好。
这么一想,众人均觉得自己找到了季景西反常的理由,席间气氛终于慢慢活跃过来。杨缱抿着唇端坐原地,心知靖阳公主出声不过是为了给众人台阶,季景西真正生气的缘故她这会渐渐反应过来,也多少猜着了。可越是猜着,越是觉得煎熬,先前心里压着的难过和委屈忽然就如同卸了闸的洪水呼啸而来,将理智冲击得摇摇欲坠,忍了又忍才将那股子怼人的心气儿压下去。
是了,他季景西是在生气。气她手上有伤却没告知他,气她明明还埋着针却要提笔,气她不顾一切这么做是为了谢卓。
杨缱想明白了,他无非就是气自己这些。
可她也很委屈啊。
凭什么她受着伤还要动笔?动笔就罢了,居然还是对着自己师兄。
那是她师兄啊!是她打小就敬重,相隔十年好不容易才又见到的师兄!
杨缱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会选中她来做文试的对手,为什么师兄明知她手上有伤还逼她提笔,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一句解释?
她什么都不知道,手腕埋针之处疼得人想哭,本就难过,还要听季景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着他不生气。凭什么呀。
南苑下山前的规矩她一点都不想遵守!
她特想同身边人吵一架!最好三五十天都不理他!
越想越难受的杨四小姐,最终还是没忍住,严厉地转头看向身边人,“季珩!”
彼时席间众人已重新畅所欲言,还真没人注意到角落阴影里的他们,听到杨缱的声音,季景西慢吞吞地抬眼,凉凉地睇过来,“嗯?”
“你……”杨四小姐对上那双平静至极的桃花眸,“你”了半晌,终于后知后觉认清了一个现实:她不太会吵架,尤其面对这人。
“我什么?”季景西扬眉。
“……你别说话!”杨缱羞恼。
季景西:“……”
“哦。”景小王爷重新垂下眼。
杨缱气闷地盯着他,好一会,闷声道,“你膝伤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