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年(二)(2 / 2)
不管如何,孟洛舟与杨大儒的事也算告了一段落,孟无忧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发觉要做又未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孟洛舟的事一担搁,年前回京或到外祖家走一趟是不可能了,人不到,礼是得更用心了。
孟无忧因心里有事,第二天天刚亮便带着宜秋几人启程往庄子里去了,孟洛舟看着顶着风雪绝尘而去的孟无忧,不由得一阵心疼内疚又无能为力。
杨大儒对自己的这个学生可谓是相当了解的,看着他神情恹恹,便道:
“人都是各有所长,所以也宜各行其职,俗务上你确实是不如无忧,即便是你与她一同回庄子里,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现倒不如听她的安排,在这刑州府……她需要的不是遮挡小雨的蓑衣,而是参天大树,你可明白?”
孟洛舟抿着嘴,点了点头,扯了个勉强的笑:
“道理弟子也是明白的,只是这许多年,家里家外,就是父亲与叔父那里,都是她在忙,我却是帮不上,这次出事,更是累她从南到北一路奔忙,整个人黑瘦了一圈,有时我竟是忘了,她还有两年才及笄了,如今只是个孩子。你看京中如她一般大的女孩儿,不少还依在母亲怀里索要新衣钗环,她……”
说到此处,孟洛舟语调里竟带出了浓重的鼻音。杨大儒见状,抬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
“人都是各有所长,所以应各司其位各谋某事,于俗务,你自是比不得无忧,你的职责在于给她建个遮挡风雨的厚墙,让她日后行事无后故之忧,再说你又怎知她做这些事情之时,不是心情愉悦心甘情愿的呢?你却只看到她的辛苦,正所谓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孟洛舟回想了一下孟无忧始终如一的弯弯眉眼和言溢于表的欢声笑语,心里才觉好受了一些,笑容也没那么牵强,深呼吸了两下,收敛了情绪,方对杨大儒道:
“那便听老师的,这几日我们且在这刑州府里走一走看一看,无忧多有赞誉之地,想来必是值得领略一番的……您想先往何处?”
杨大儒想了想,便道:
“且先去落梅山吧,如今正是梅花开得最盛之时,落梅山上的法弘寺倒是个好去处,据说那法弘寺的后山梅林里有一清泉,终年不枯,平日多有文人雅士相聚那处,煮茶赏花。”
孟洛舟下意识却觉得不妥:
“若是多文人雅士处,学生觉得还不如避上一避的为好,毕竟您……”
杨大儒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名儒,平日虽低调,可认识他的人实在不少,特别是文人,谁不以识得杨大儒为傲,可如今不比平日。杨大儒自己自然是明白的,他微笑道:
“无忧自是想到了这点,她把未央留下了。”
孟洛舟想起孟无忧在河驰时的那张自己都认不出的脸,忍不住嘴角翘了翘:
“既然是有她在,我们去哪都无妨了。”
未央的手巧得出人意料,不过两刻,杨大儒与孟洛舟便成了两位年纪相仿的书生模样,杨大儒经她一捣鼓,倾刻间年了个三十许的白面书生,连有些花白的头发都黑得发亮,而孟洛舟则是一脸胡根,脸色发暗,一副二十好几,不得志的颓废书生模样。
两人迈出房门,寒露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半张着嘴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始终分不出谁是谁来。孟洛舟见状,不由笑着对杨大儒道:
“看寒露这傻样,可见未央手确是巧,只是寒露却不能跟着了。”
杨大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顶着张自己都没见过的陌生的脸走在路上,实在是个新奇又新鲜的感受。
寒露自然也明白,自已自京城起便待候在先生身也,自己的样子早为有心人熟悉,于是便也无二话,去唤了余冬和庆春两人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