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2 / 2)
大王爷一骨碌坐起身来“是十一...不!是天可汗来了吗?是天可汗吗?”
牢头根本没有时间跟他说话,因为那位大人物已经来到了跟前。
大王爷扒拉着栅栏,拼了命的将脑袋往外挤“十一!十一!是你吗....我..我是”
铁鞋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哀求声,大王爷顺着那乌金锃亮的铁靴往上看,只瞧那人穿着黑铁银边的盔甲,胸口微凸着一狰狞兽首,肩膀两边各有一只锋利铁爪,头盔上的红缨被血染得鲜红,腰间的宽刀透着生铁的冷。
大王爷被盔甲上的血迹吓得一哆嗦,见了鬼似的往墙角缩去,这身盔甲他不可能忘记,它闯破了宫门,屠杀了殿前所有侍卫,被血浇灌的鲜红,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它是他永远忘不掉的噩梦。
男人声音低沉“开门!”
牢头不敢啰嗦,颤着手将牢门打开,男人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目光阴鸷沉重,牢头很有眼力的拿来了蜡烛,烛火驱散屋内的黑暗,只瞧那人宽袍端坐,淡笑如初。
“大将军好啊!”乌乐问道“这是来亲自送我上路吗?”
嘉木巴哂笑一声,抬脚走进牢房“我是竖沙的镇国大将军,是万军主将,会给一个阶下囚送行?乌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乌乐苦笑一声,道一句如此也合理,随后又问“伊拉了塔怎么样了?”
“死了。”
乌乐眉间陡然一拧,眸中难得有了怒意“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
嘉木巴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他“你也曾经答应过我不再过问伊拉了塔的事,可为什么还帮他逃离地牢?”
“伊拉了塔再有不是,他也是你亲兄弟,你杀兄杀的倒是痛快,可曾想过杀兄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乌乐怒道“你会被后人漫骂,会被族人唾弃,嘉木巴!我看你是疯了”
话戛然而止,牢头察觉不对,转某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他已多日不进食了,经不起您的盛怒,若是一不小心将人掐死了,我们我们可怎么跟上面交代啊!”
“闭嘴!”嘉木巴一把将人甩了出去,乌乐趴在地上痛苦干咳,嘉木巴正欲说什么,忽的发现手掌有些异样,借着烛光一看,手中竟然殷红一片,他一把将人拉了过去,果然在脖子上看到被利器划伤的伤口。
嘉木巴目光阴鸷,冷冷的落在牢头身上“你们对他用刑了?”
牢头吓得直接就给跪了“不敢不敢啊!将军亲自送来的人,咱们怎么敢用刑,这些天都是好吃好喝的待着,是他自己使性子,不吃不喝,中间病时小人还为他请了郎中,他把药碗都给砸了,大将军明鉴,小人实在不知道这伤是怎么回事!真不知道啊将军!”
嘉木巴捻着指尖的血,阴着眸看乌乐“伤是你弄得?你想自尽?”
乌乐撑着坐了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然道“你是将军还是阎王,我的死期什么时候用你来操心了!”
“对于你这种人,死了才是真的解脱。”嘉木巴一把拽过乌乐的衣领,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将军,也是你的阎王,乌乐,做好准备去迎接你的噩梦了吗?”
乌乐眉间微微紧,心里只觉不详“你想做什么?”
嘉木巴不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对牢头道“把人绑了给我送回去。”
“对了!”嘉木巴突然脚下一折,回头看他“若是你敢跑,或是再想着自尽,我就真的杀了伊拉了塔。”
“嘉木巴!”乌乐一把甩过牢头的手,怒瞪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着什么急呀!”嘉木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表弟。”
“将军,事情发生的突然,城里的兄弟都没个防备,所有的眼线都被嘉木巴给拔了,要不是其中一个暗桩跑的快,这封密件也送不出来。”
这事光说都觉得毛骨悚然,山丹叹道“真是可惜了城里的兄弟。”
滇穹正为景启换药,一扭头看到南箕拎着食盒过来,他对山丹使了个眼色,山丹立刻改口道“竖沙的大王爷当了天可汗后难得主动归顺咱们晟朝,这归顺还不到一年就被人赶下了位,咱们与竖沙的关系此后怕是又不好了!”
南箕见他们议事,没有多留,将食盒放下后便出去了,山丹趴在门缝上看了半天,确定人走远了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打下的东西就这么给丢了,想想都觉得可惜。”山丹道“要不咱们趁他初登帝位民心不稳,再杀个回马枪?”
滇穹道“只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将军,你怎么了?”
自从密件送来后景启便一直沉默不语,脸色也越发的不善,滇穹问“你是不是怀疑兄弟们中有鬼?”
山丹一个激灵,脸色也变得不好了“你是说咱们的暗桩出了叛徒?”
景启打开了食盒,从里面端了一碗白米粥来,南箕在白米粥里放了小咸菜,吃起来又香又脆,很是可口,筷子在粥里搅着,景启看着咸菜在白粥里起落,沉声道“太子再是敏锐,嘉木巴再是厉害,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将竖沙所有的眼线暗桩统统拔掉,这里面有问题。”
滇穹“将军怕的不是暗桩里出事,而是咱们三大营里有内鬼!”
“自我接手三大营之后便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这么多年,咱们里里外外清理了不少,我估摸着也不剩几个了。”景启喝了一口粥道“咱们靠得住的兄弟都是知根知底的,这里面不可能有问题,至于暗桩一事,知道的更是没几个,怎么就给泄漏出去了。”
问题若是出在竖沙倒还好办,顶多就是失了眼线,可若是问题出在三大营,事情可就大发了!
“把花名册取来。”景启端起碗将粥快速喝了,他擦着嘴道“再差人送信去皇都城,告诉小皇帝,竖沙反了。”
羌齐端着盘子过来时,南箕正坐在草垛子上发呆,花意和小黑马躺在他腿上晒太阳“军师,刚出锅的发糕,您尝尝,且软和着呢!”
南箕接了过来,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对他笑赞一声可口,羌齐盘腿坐到他对面,奇怪道“军师,将军呢?怎么没同你在一起?”
南箕戳着发糕上的红枣,说道“竖沙好像政变了,景启在跟山丹和滇穹他们商量军事呢!”
“军师,您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羌齐问“是与将军吵架了吗?”
吵架还真没吵,但南箕心里不开心倒是真的。
花意闻到了花糕的香甜,伸着鼻子过来,南箕掰了一小块给它,顺手也掰了一点给小黑马“我觉得景启有事瞒着我,但每次去查,又什么都查不出来。”
南箕突然转眸看向羌齐“老羌,你在三大营呆的时间不短,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羌齐脸色如常,但后背却冒出了汗珠“没有!将军那点事你都知道了,而且他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呀,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您累出幻觉了。”
南箕还要问什么,羌齐突然站了起来“忘了忘了!我的水还坐着呢!军师您晒太阳,我先去忙了!”
羌齐跑的飞快,根本不给南箕说话的机会,南箕将盘子放到一边,花意和小黑马趁机偷吃了盘子里的发糕,他听到了动静却没有管,枕着胳膊靠在草垛子上假寐,不远处的小兵们正光着膀子嘿呦嘿呦的操练着,南箕被吵的头疼,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看着看着突然就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