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1 / 2)
风声倏地大作起来,刮得府里草木倾斜,砭骨的冷意激的景启毛骨悚然,心中不详越发浓郁。
乌云随风涌来,将微弱的残阳吞噬,天地顿时一片漆黑,萧王府更是被阴影死死笼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呼啸着鬼哭似的风声,寒光在云层中窜过,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嗡鸣,纤细的树枝在忽暗忽明的雷声中变得狰狞,像一只只鬼手,狰狞的抓向景启。
“要下雨了。”南箕微微抬手,在冷风中摸到一滴冰凉,他的衣袍在风中翻飞,身影却半隐在黑暗中,天火雷鸣在空中炸响,闪电将他的身影拉的变了形,从脚下一直拖拽到墙上,看起了诡异狰狞。
“将军不打算进来躲雨了吗?”
景启这会子像是在寒冬天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到脚冷的厉害,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向往常一样“你还没说完,狼王跟狼后最后怎么了?”
一切努力都白费,他一开口不但颤了音,竟还咬了舌头。
“将军怎么跟孩子一样,还这么爱听故事,你同我屋里去,我慢慢说与你听。”
南箕向他伸出了手,衣袖在风中鼓动,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腕骨,偏巧一道闪电横过天穹,昏暗的空中瞬时亮如白昼,那截腕骨也镀了层寒,鬼爪一般,森森伸向景启。
景启猛地后退一步。
南箕笑意不减,手翻了过来,接住在风中飘零的雨滴,然后捻碎,冰凉在指尖慢慢散开,润的指甲有些发亮。
“将军在犹豫什么?”
南箕向他伸出了手,笑的像是勾魂的艳鬼。
“将军”
将军不再犹豫,扭头跑了。
森森笑声从身后传来,像是贴耳传来的鬼语,追的他后背生凉,头顶发麻。
大门有安分守己看着,从那出去等于痴心妄想,景启脚下生风,像只成了精的猴子,借跑两步后跳上假山窜上树,从树冠顶端往墙头蹦去。
景启刚在墙头站稳,闪电带来了铁链碰撞的声音,在震耳的轰雷声中缠上了他的脖子,铁链的冰凉冻得他瑟瑟发抖,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铁链涌来,猛地将他拽下墙头。
一双布鞋停在他眼前,景启顺着向上看去,没看到南箕的脸,只看到了那被雨水打湿的招文袋。
铁链发出了细小的晃动,然后陡然往回收,景启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不得不随着铁链的回收而翻过身来,跪扑在那人面前,半开的折扇把他的下巴抬高,景启的恐惧完全暴露在天火雷光下。
“将军这是要去哪?”
铁链在南箕手腕间交错的缠绕着,铁器独有的寒色与那冷白的腕骨成了鲜明的对比,铁链的尾端坠着双锋挝,尖锐沉重的长锥悬在半空中,坠的景启呼吸困难,脖颈酸痛。
“阿箕,你听我解”
“嘘!”
折扇轻掩景启唇畔,南箕眉眼一片温色,像是在哄奶娃娃睡觉般那样温柔“下雨了,再往外跑可不好,乖,我们回家。”
温柔的南箕拽着铁链走在前面,景启被勒着脖子在后面挣扎,天色已黑,地上有不少碎石,景启眼力不济,被多次绊倒,南箕似未察觉,在前面稳稳的走着,只是,一旦景启跟上的步子稍慢一步,他手中的铁链便会收紧一些,景启便会被勒的更加痛苦,不得不加快脚程,努力的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雨在两人身后轰然落下,南箕亲手关上了门,又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得结实,屋里没有点灯,窗户门一关,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浓黑。
景启在黑暗中听到了有机关转动的声音,然后只听黑暗深处传来吱的一声开门声,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恐惧从黑暗深处渗了过来,景启心里怵的厉害,下意识的往门口挪去,缠在脖颈的铁链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突然,一股强劲便从铁链另一头传了过来,景启脖上倏地一紧,不受控的被人大力的扯了过去。
上刑不过半个时辰,铁骨铮铮的大将军把什么都招了,就连这些年藏得私房钱也都如实相告,但族长并没有放过他,甚至怀疑他造假供。
扔出去的刑具越来越多,直到整面墙彻底空下来,逼供才算是结束。
夜明珠久亮不灭,景启恍恍惚惚也不知在地室里呆了多少日,南箕也不是整日全呆在他身边,有时也会出去,但每次离开的时间都不长,没一会就回来了,回来时会带一些吃食或是一些书。
南箕柜子里的书没一本是能拿出去给人看的,但他不觉自己的书有多难堪,非要拉着景启陪他一同看,还要景启点评一下画中小人的姿势如何,景启若是不肯,那便直接上刑,若是肯,床下的刑具便会扔的更多。
直到赵慕远毕生所造的刑具全部在景启身上过了一遍,南箕才打开镣铐,将人从地室里抱了出来。
景启脖子和四肢被镣铐磨烂了一些皮肉,伤口处结了殷红的痂,还有上刑时磨出的淤青,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在南箕怀里怯生生的躺着看起来格外的脆弱。
此刻的他与将军一词无缘,倒像是刚从狼窝里掏出来的小狼。
地室是两通的,一头连接着南箕的寝屋,一头连接着景启的寝屋,南箕问他想去哪儿时,他不敢乱说,生怕南箕一个不快再把他关回地室,抱着他的脖颈讨好似的说想回南箕的寝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