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唐羽谢了赏,前去厨房吩咐,夏泠鸢道:“明儿开始咱们再好好商量,还有十天,务求速战速决。”
数日后——
夏泠鸢在厅内一步一步地踱,走到左,又走到右,时而负手于背。
“上元节那夜,咱们都早点动身,路线卓君调查清楚了,你们都仔细看看。”
踏雪跟在夏泠鸢身后一跳一跳。
唐羽道:“不如还是我去吧。”
夏泠鸢一手摆了摆:“不行,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方卓君一手抱膝,单足踏在椅沿上思索,夏泠鸢道:“还有变数么?”
方卓君摇头:“应当没有了。”
夏泠鸢道:“莲生,半个时辰够么?杀完刘知微,你就得把袍子换上,马上去郑府。”
莲生缓缓点头。
“那么当夜黄昏时,我绊住郑承,你见机行事,务求一击毙敌,若走漏了风声也不可逗留太久,该回来时就得回来。”
唐羽问:“州尉和刺史走的都是同条路,从东街穿西街只有那一条,为何不一起杀了。”
夏泠鸢停下脚步:“蠢了么你,两个一起杀了,不就明摆着是咱们干的了么?”
唐羽:“你杀一个,又有何用?”
夏泠鸢长吁一声,看着地面,转身坐在椅子上:“详细告诉你吧,仔细听着,耳朵竖好了。”
“郑家、州尉、刺史、胡总林四方,各有不同。郑家,咱们得想办法拖他们下水,郑承要两面逢源,黑锅别人背,功劳他得,休想;对刘知微,一刀砍了省事,兵权才方便拿到手,留着此人只会横生枝节,不划算;至于刺史,现在不管他也没事,已经是废物了,我要的,只是他帮我带个话,诓几千兵马到阳州来,这个数量既不能多,也不能太少,两千刚好,而胡总林,他本就是我们这边,自然得保他,但经过此事后,其他三方都知道胡总林是我们的人,但是他们无法动他,他是望族,其他三人不蠢。”
“上元节,郑家请看戏,州尉与陈刺史和胡总林来听戏,先把刘知微在路上杀了,掐准时间,这个时候陈刺史已到郑府上……”
唐羽道:“万一刘知微先出门,或者刘知微的车跟陈刺史的车挨得太近呢?”
夏泠鸢嘲道:“不会找点茬拖住他么?埋了好几个内线在州尉府呢。”
唐羽点了点头,夏泠鸢继续道:“务必让刺史先去,后头跟来的刘知微死在路上,这时候郑承陪着咱们看戏……”
唐羽道:“万一郑承要等齐人才开戏呢?”
夏泠鸢不悦道:“我是太女,不会命他先开戏么?”
唐羽连忙点头,夏泠鸢道:“还有什么万一?”
唐羽摆手道:“没了。”
夏泠鸢:“刘州尉死在路上可是大事,消息一来,第一时间是报给刺史的,况且州尉一死,城外及城中两营亲兵得知消息,定是一片混乱,刺史也不敢声张,知道这事多半与咱们和郑家脱不了干系。”
夏泠鸢靠在椅背上,对着踏雪勾了勾手指,踏雪跑过来,停在她身侧,夏泠鸢伸手从桌上拿起块肉喂给踏雪,双眸闪动着光,得意洋洋地笑道:“你不妨猜猜,他到时候会做什么?”
莲生道:“逃。”
夏泠鸢想了想,答:“要真知道逃,那就更轻松了,但我倒是觉得他多半没这么听话省事。”
方卓君道:“我觉得他会寻个由头离席,想办法收编刘知微死后的军队。”
夏泠鸢道:“对,这就是接下来的重要麻烦了。”说毕揉了揉踏雪朝她翻着的肚皮,看得唐羽不住莞尔。
“这个时候咱们的郑承大少爷定是云里雾里,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唐羽你马上带着这封那天被偷梁换柱的密信,到州尉府去,喏,你看上头还有火戳,信纸上还有刘州尉的印,由不得他不信。”
“你把信给刘知微的副将看,告诉他刘州尉已被刺史谋杀了,问他,是忠于太女还是忠于谋害州尉的刺史。”
“唐羽素无经验,有点险。”方卓君道:“还是我去吧。”
“不行。”夏泠鸢眉头动了动:“根据你们传递回来的情报,这名副将是刘知微亲手提拔的人,贪财、好色、怕死,忠心有一点,暗中也收过郑家不少贿赂,这种人很好撺掇。”
“刺史的信上说得一清二楚,太女与郑家,州尉已结成一派,许他功名利禄,再将腰牌赏他,着他接任刘知微的位置,太女亲封,何乐而不为?只需他一点头,立即带着他出府,这时候刺史估计在路上,马上出去把他也给做了,这样副将杀了朝廷命官,性命和把柄都在咱们手上,不会再起贰心。”
唐羽想了想,夏泠鸢道:“所以全看你了,别把事情搞砸。你必须在从州尉府亲兵把刘知微的尸体带回去,直到刺史赶来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彻底说服有兵符的副将,并鼓动他去杀陈刺史。”
唐羽眉毛微拧,夏泠鸢说:“实在说不动的话,一戟拍死他吧,我再帮你想办法收拾烂摊子……唐七,你敢去不?不敢去也无妨,换成卓君去,他担保一定能成。”
唐羽道:“我去。”
夏泠鸢点了点头:“别太紧张,放手去做就是。你那边就算搞砸了,我们手头还有点人,到时拿着兵符,架上郑承一起去城门处,郑承也是本地望族,在州尉与刺史都死了的情况下,城防军群龙无首,只得暂时听他的,况且,那个时候还有胡总林呢。”
“到时候咱们再把队长,副队长都召集到一处,我把信通传一圈,亮明身份,不愿投诚的杀无赦。”
唐羽道:“不需要走到这步,我能办到。”
夏泠鸢欣然道:“这样最好,接下来莲生与我陪郑承继续看戏,你和卓君,带着州尉副将与兵符前去接手城外两营,戏看完了,事也办完了,让他们全部回防驻守阳州庆城和蓝城。”
“等朝廷钦差带着两千人来城下,咱们有八千人外加一座城,随便去个人就能打他们个屁滚尿流。再放点残兵回去报信,郑承不跪也得跪了。没了,散罢,各自下去歇着,希望这几天别有变数。”
方卓君起身,莲生叫踏雪,二人离开厅上,唯有唐羽还站着。
夏泠鸢侧头看着唐羽,知道他有话想说,片刻后唐羽开口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夏泠鸢点头,笑答道:“相信你不好?”
唐羽想了想,说:“方卓君与莲生……”
夏泠鸢淡淡道:“因为他们都把我当小孩,只有你把我当头儿,去抱你的女人吧,这几天别贪恋春宵了,以后你要多少女人、钱财都给你,御林军也给你,仔细学着点,提防今天的布置,待你当了御林军统领时,再着一模一样的道儿就太冤了。”
唐羽心旌激荡,一身热血沸腾,再无话说,躬身告退。
夏泠鸢走到案前,拿起桌子上的铜鱼,铜鱼嘴里装满了土,在凤关时被方卓君填满了种子,此刻春来回暖,不知何时冒出了绿绿的嫩芽来,生机盎然,郁郁葱葱。夏泠鸢撩起袖子,手腕上挂着一铜一银的鱼形状挂饰。
一共只花了十几天,夏泠鸢掐指一算,嘴角微翘,郑承就算再怎么提防,也不可能料到自己在短短的十几天里能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朝陷阱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