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2 / 2)
聂潮生猛地抬头,他眼角泛红,点了点头,好似不同意他就立马要落下泪来。
“我替你赎身,并非是想要你报恩。”宁采蘩叹了一声,思忖道,“人生在世,你总要为自己活不是吗?所以,你拿了身契便出府去吧,不过你别担心,若是因为银钱之事,我可以叫锦儿拿二十两给你做盘缠。”
聂潮生失望地敛眸,摇头道:“多谢小姐的好意,您已为奴赎身,奴岂能再拿您的银子。”
“你拿着吧。”宁采蘩劝道。
“小姐。”聂潮生可怜巴巴道,“求您让奴留在您的身边吧,不要赶奴走。”
“你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呢?”锦儿叉腰,无语道。
宁采蘩瞧着聂潮生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她面露犹豫,求救地看向锦儿。
锦儿哪里不晓得她的意思,劝道:“小姐,咱们不日要前往应天府,这多带一个人怕是也不合适啊。”
宁采蘩顿时清醒过来,她转头看向聂潮生,语气温柔道:“你也听见了,我过几日就要离开此地,你还是拿着身契离开吧。”
“小姐,奴明白了。”聂潮生淌下泪来,他清亮的眼眸带着忧伤,面上好似笼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怎么又哭了?”宁采蘩一惊。
聂潮生闻言泪水流得更凶了,他打了一个哭嗝,摇头道:“小姐,奴没事,就是忍不住。”
“来,喝口水。”宁采蘩连忙命锦儿给他倒了一杯水。
聂潮生接过,轻轻抿了一口,随即低声道谢。
宁采蘩瞧着他落寞的样子,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翌日,天已放晴,梅雨霁。
锦儿回来的时候,宁采蘩正倚靠在罗汉塌上,她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中的书籍。
门的开阖声响起 ,传来一阵脚步声。
“人可走了?”宁采蘩见锦儿回来,关切地问道。
“走了。”锦儿关上门,她松懈道,“奴婢送他到门口,亲眼看着他走的。”
“那就好。”宁采蘩垂头,将书籍翻页。
“终于走了,跟送瘟神似的。”锦儿走至她的面前,扯起嘴角道,“这聂潮生也真是的,他方才走的时候,还说什么让奴婢照顾好小姐。”
“他还说什么了?”宁采蘩阖上书,她神情好奇地询问。
“倒没说什么,就感激您之类的话。”锦儿回想道。
宁采蘩蹙眉,有些担忧道:“他没哭吧?”
提起这个,锦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调侃道:“哭了,抹着眼泪呢,幸好您没去,奴也是头一次见到一个男子这么爱哭,他怕不是水做的吧。”
宁采蘩瞪了锦儿一眼。
“奴婢不说了。”锦儿连忙捂嘴。
宁采蘩收回视线,她的脑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浮现出聂潮生满脸泪痕的模样。
“怪不得旁人欺负他,他这么爱哭,不欺负他欺负谁?”锦儿嘀咕道。
“好了。”宁采蘩见锦儿越说越不得体,打断道,“人都走了,就别说了。”
锦儿突然想起什么,严肃道:“小姐,若是奴婢没有提醒您,您怕不会就同意他留下来了吧?”
“哪有?”宁采蘩见火烧到自己身上,立马反驳。
“明明就有。”锦儿不依不饶道,“奴婢昨日分明瞧见您动容了。”
宁采蘩心虚地重新翻开书籍,躲避着锦儿的目光。
“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被他可怜的样子骗到了,说不定他就是装的呢,想用眼泪博取您的同情。”锦儿振振有词道。
“你说得对,还有呢?”宁采蘩忍住笑意,她故作漫不经心道。
“博取您的同情……”锦儿一噎,她思索道,“之后以此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一个杂役,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宁采蘩噗嗤一声,笑道。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先让您放松警惕,然后再实施下一步……”锦儿正色道。
“你这说得都是些什么。”宁采蘩颇为无奈,摇了摇头道。
“小姐,奴婢说得话都是认真的。”锦儿见她不信,急忙道。
“我信,我信了。”宁采蘩只好点头,不然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了,她转移话题道,“燕伯父先前着人来,叫我赴宴,你先去准备一下吧。”
“怎地又要去?”锦儿一愣。
“许是离别宴,给我送行的。”宁采蘩看向锦儿,轻声道。
“不知为何,奴婢每次去燕府,就百般不自在。”锦儿想起先前待在燕府时,浑身打寒颤,她小声道。
“话虽如此。”宁采蘩含笑道,“但人昨日同意赎聂潮生的身,现下又特地设宴为我送行,我总不能推辞,这显得咱们太失礼了。”
“赎身。”锦儿面色不满道,“咱们又不是没花钱。”
“你别抱怨了,我头已经够疼了,先去准备吧。”宁采蘩扶额,安抚道。
“是。”锦儿点头。
宁采蘩梳洗一番,换了一身衣衫,便坐着马车前往燕府。
燕府膳厅。
燕员外热情地让宁采蘩入席,随后让下人上菜。
“采蘩,想到你也要离开,我是真舍不得。”燕夫人拉着宁采蘩,满脸不舍地说道。
“夫人别伤心,采蘩是去读书的,正巧和闻之做个伴。”燕员外摸了摸胡须,朗声笑道。
燕夫人闻见此话,心情好上许多,不停地给宁采蘩夹菜。
“这么多菜够了,伯母您也吃啊。”宁采蘩低声道谢,面上带着妥帖的笑容。
“你这孩子,也忒懂事了。”燕夫人放下公筷,笑着夸赞道。
燕员外继续道:“若是闻之能有采蘩一半懂事,老夫也算安心了。”
“老爷,您说什么呢。”燕夫人见他贬低燕闻之,脸上不大高兴道。
“是是是,我不说了,夫人先用膳。”燕员外打量着燕夫人的脸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