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咱也买个锤子（1 / 2）

过了中午，我终于被饿醒。于是起身穿衣服结账走人。

我刚刚在家附近的盒饭店店解决完我的中午饭，派出所的人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我昨天的报案有了新的进度，让我“有空儿的话来一趟”。没有了自行车，最近打出租车有点儿多，我很有点儿心疼我那个破破烂烂的钱包，它越来越空了。据说今年业务完成的不错，原本年前我们是有大约一万元的奖金讲账的，这几天因为主任家里的事情，也没好意思打听这个事儿。

我倒了两趟公交车才来到派出所。

昨晚的那个小同志不在，估计也是倒班儿。门口一张桌子，后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小女警，大眼睛戒备地看着我。我报上名字，她点点头，冲着走廊的尽头一指:“最里面的那个会议室，去吧”。我点头致谢，然后穿过这条不长的走廊，走到那扇门前，门上一个警蓝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会议室”。

我敲敲门，里面喊了一声进，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屋子淡蓝色的烟和浓浓的烟味。然后看清几个坐在椅子上，指间还冒着烟。天知道这帮人是抽了多少烟。一个人站起来和我打招呼，中年人，脸黑黑的，便装。一看认识，是见过几次面的侯探长。”侯探长挺热络，和我握握手说:小康，咱俩又见了哈……

接下来他给我介绍了旁边的几个人，这个是某科，那个是某队，总之是不少人。虽然都穿着便装，但是眉宇间的气质都能看出来是警察。我频频点头但并不往心里去，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记住这么多陌生人。

大家都重新坐了下来，侯探长还递了一支烟过来，另一支手拿的烟盒是很漂亮的红黄两色。这个牌子烟很贵，原本并不打算抽烟的我把那支烟接过来，又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一次性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醇和的烟雾轻轻刺激着我的喉咙，很舒爽。

侯探长先开腔讲话，大概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紧张(真奇怪，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我明明是受害者)，这几位是市局的，也就是刨锛儿案的专案组的。昨晚我这个案子报上来之后他们连夜做了研究，认为是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只不过看了我昨晚的报案笔录以后，觉得还有些需要弄清楚的问题点。所以才会把我叫过来。

接下来几个人轮番问我了一些问题，旁边一个干警在做着记录。问题主要集中在“我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有没有看清那个人手里拿的是什么凶器”、“那个人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等等之类的。

实际上这些问题在昨晚的笔录里我都已经说过了。楼道里很黑，我昨晚也确实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容貌，那个人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我只记得那个人个子很矮，甚至有点瘦弱。这实际上也是我昨晚搏斗没有落下风的主要原因。他戴着毛线帽子和口置，口置是白色的，很老式的那种白色棉线口置。他手上拿的什么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估计不是刀，是刀的话我昨晚挨的那一下就够我受的了。对了，忽然想起我羽绒服上的破洞，我昨晚在派出所里要了一小块胶布把那个破洞粘上了。我起身脱下羽绒服，找到那个破洞，斯下胶布，指给他们几个看。几个人都把头凑过来，看着那个呈直角形的小口子。

那个做记录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亮晶晶的数码相机，对着那个破洞拍了几张照片。坐在我对面的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扶着眼镜，认真地看了看那个破洞，然后点点头说:“看这种直角口子应该是锤子造成的，那种方头的小锤子”。另外几个人也点头。戴眼镜的男人坐下来，对我说：看这个口子，应该是没有砸正，偏了，所以才会剐出来这么一个口子来…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我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感受一下那里的轻微疼痛，回答说：不要紧，就是砸了一下，连皮外伤都没有，幸亏我穿得厚。

他笑了笑，说：你挺“捡着”（东北话，幸运的意思，这一下要是砸脑袋上可够呛。

我摸摸脑袋：可不是咋的，他就是奔我脑袋来的，幸亏我反应过来躲过去了，这刨镑的下手是真狠啊~

侯探长拍拍我的肩膀：“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说是刨锛的干的．．如果真是他干的，那这案情可就有了新动向了。之前的受害人都是女的。“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也点点头儿说：“我们暂时还不能作这个结论，并案需要领导们批，目前看除了凶器，别的都不太符合刨锛案的特征。“他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喝了一口，接着说：“对了，小康，你最近身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丢了什么东西之类的“。

我忽然想起，我那辆自行车，停在林家楼道里，被人在轮胎上割了口子的自行车，但是我的脑子一闪现，我闭住了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家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半天，也可以说是盘问了我半天。大抵都是我的家庭状况、工作状况、有哪些朋友、近段日子都去过哪里等等之类的。

最后，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一张印着警微的制式名片，上面的职务很吓人，后面是他的名字和电话号。他姓胡。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小心揣好名片，对我说：“今天先这样，你要是后续有啥补充的就打电话给我，给侯探长也行，听说你们挺熟“。

我心里想：“哪里熟啊，只见过两面而已．

出了派出所的门，我打车去林家我也没有打电话给她，到了她家以后也没有上楼，大概率她去上班了。

我从楼道里找到了我的自行车，然后推到临街的一个修理自行车的摊子。

这几年骑电动车的多，很多人甚至开始买私家车，总之是骑自行车的越来越少，稍带着这修理自行车的摊子也就更少了。

我推了快一公里，才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远远地看见几块塑料布罩着两个自己焊的大铁箱子，结实得象碉堡一样。铁西这边原本是工业区：下岗工人大都会水电焊的活计，这种大铁箱子全是用几毫米的铁板焊的，斧子都砍不开．白天修自行车，晚上把工具往铁箱子里一锁就不管了。一般的小偷根本弄不开；不一般的小偷也不愿意费那个力气偷里面的那点儿旧工具。

修车老头儿坐在对面儿的一个五金日杂店里，估计是在蹭暖气。看见我推车过来，这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我把自行车推到他面前，他看看我自行车胎上的两个大口子，有点惊讶地说:这是刀砍的啊，你这…车子是在哪儿放着来的?

我明白，这老头儿原本是想说:你这是得罪人了吧………

我没接他的话儿头儿，直接问:你给看看，得多少钱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