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剑舞(2 / 2)
身经百战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感受全军覆没,会是在圣堂的广场前,身为一个遗迹守卫指挥官,面对教团的军队。但他却笑了,因为这一次,他终于可以随那些倒下的同伴一同离去了。
“你们躺在冰冷战场上,而我却在繁华的圣都喝着美酒。这样的日子早就受够了!”约曼想着。
骑士离追兵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弩箭的射程。他猛地踢了一脚马肚子,战马像离了弦的箭一样,朝着敌人冲了过去。教团的士兵们看到这个单骑袭来的军人,纷纷端起弓弩朝他射击。一箭,两箭……弩矢一根根袭来,撕扯着他的皮肉。但此刻他似乎已经忘记了痛楚,一心向前冲锋。
终于,他来到了敌人的面前。飞驰的战马撞飞了一个又一个士兵,呼啸的长剑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绯红色的弧线。最后迎接他的,是簇拥着的长矛。那一刻,约曼觉得它们就像是金边花的花蕊,正面朝着自己绽放着。他只听见战马的嚎叫,感觉自己飞到了空中,整个人都没有了知觉。没有痛楚,没有恐惧,也没有遗憾。
约曼爵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内脏碎裂使他不停地吐着鲜血。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感觉许多陌生的脸俯视着他,不知道他们的表情是轻蔑还是仇视。很快,好几根尖锐的东西刺进了约曼的身体。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还是这样的结局适合我啊。”最后,他在心里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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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道夫一行人不停地奔跑着,来到了他时常休息游荡的后花园,这里依旧和平时一样安静而美丽,但这完全无法令他放松紧张的神经。芙莱丽雅首先停了下来,她有些呼吸困难,猛地咳嗽着,似乎已经再也跑不动了。其余的人也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马修斯提议找一个安全些的地方稍作休息。于是他们便躲到了一座飞龙雕像的底座后面,喘着粗气,背靠着大理石底座坐了下来。
“朋友,我想趁现在我们可以互相介绍一下。”马修斯边喘气边对鲁道夫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们高地人,不过一会等我们死了以后,穿越无尽阶梯的时候也好互相照应一下。”
“你是星教徒?”鲁道夫问道。
星教徒相信人死后,灵魂会来到一座巨大的阶梯前,只有历经好几年的攀登,爬上阶梯的顶端,才能到另一个世界去居住。而“井”之教团却向信徒们宣扬,人死后上古神明会根据他对这个世界的奉献,决定他的重生。奉献越多,重生时的地位就越高。而如果毫无奉献,甚至过度索取,则有可能以昆虫、爬行动物等最卑贱的形象重生,且死后再也成不了人类。
“是的。”马修斯回答,“而身边这两位似乎是无神论者。这个秃头男人叫达夫·米拉雷,是从西海岸来帝国经商的商人,是他资助我的人实施这次起义的。而一边这位美人叫埃达,是达夫的女儿。虽然我有些怀疑其中的真实性。”马修斯笑着看了看其貌不扬的达夫。
但达夫似乎不太介意,他大笑了一声说:“当然是我的孩子!货真价实!我知道你这混蛋打她主意好久了!”
“对,这我从不否认,哈哈!守卫先生,你有这个祭司小妞了,可别跟我抢!”马修斯拍了拍鲁道夫说。
鲁道夫看了一眼芙莱丽雅,想解释一下,却发现芙莱丽雅正低着头,闷闷不乐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他便打住了。
“这种状况,能笑得出来的也只有这两个家伙了。”鲁道夫看着马修斯和达夫想着。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埃达,她穿着皮甲和铁护肩,腰间别着一把长军刀,似乎也在战斗中搞丢了其他的武器。
鲁道夫又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突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马修斯和埃达竟然就是他在沃尔特酒馆里遇见的那对男女。他看埃达表情严肃,不苟一笑,完全不像是会在大庭广众下与这个男人调情的样子,大概当时只是伪装吧。
“原来那时候他们就潜进圣都了。”鲁道夫有些惊讶。
“我叫鲁道夫·弗雷因,如你所见,是一个帝国骑士,遗迹守卫中的一员。应该说是最后的一员了……我去看看周围的情况。”鲁道夫决定不再去想这些已经无关紧要的事情,便站起身打算四处查看一下。他发现他们身上的武器,仅仅只有自己的佩剑、埃达的军刀还有芙莱丽雅手里握着的匕首几样。如果遇到了追兵,必定是凶多吉少。
随后他朝雕像另一边的树林走了过去,树林里似乎十分安静,只有风在树梢间舞动发出了些许声响。鲁道夫看着这片宁静的树林,稍稍放松了自己沉重的心情。突然,树丛间飞出了一支箭,径直朝鲁道夫袭来。他完全来不及反应,但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很幸运,箭只擦过了他的右腿。鲁道夫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有敌人!”他大声呼喊着警告雕像后的同伴们。同时,树林中传出了复数的脚步声。
芙莱丽雅十分担心他的安危,探出头来查看他的情况,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叫了出来:一个披着链甲,穿着雷恩家族纹章罩袍的“巨人”从树林中冲出来,出现在了鲁道夫身旁。
他比鲁道夫高出一个头,身材异常壮硕,就像一头站立的狗熊一样。又大又亮的光头下,两只凶恶的眼睛直盯着这个最后的遗迹守卫。这个雷恩家族的骑士,已经举起了双手大剑,想要朝鲁道夫的脖子上砍去。而受伤的鲁道夫却还没发现危险的到来,仍旧跪倒在树林的边沿。
“不!”芙莱丽雅叫着。
“巨人”强有力的双手将大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鲁道夫发现地太晚了,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大剑已经向他劈来。
“当!”
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在鲁道夫耳边响起。一个灰色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树林中闪了出来,用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妙的流线,改变了大剑劈砍的轨迹。大剑擦着鲁道夫的头发,重重地劈到了地面白色的石板上,应声断裂。此时,树林里隐约传来了什么东西从树上掉落下来的声音。鲁道夫判断那是一个人摔下来的声音。
“这么大意会要了你的命的,大个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她特有的,不太标准的高地话。
“他们来了!”拉芙蕾挥手示意鲁道夫退回雕像后面,自己却又一闪,钻进了树丛当中。
不一会,十几个身穿红黑相间罩袍的士兵从树林中出来,围绕在了那个“巨人”身边。“巨人”丢掉手中的断剑,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把长柄战斧,大声喊道:“胆小的遗迹守卫,有本事别靠那种躲躲藏藏的杀手帮忙,快出来和我决斗吧!我是雷恩家族的骑士巴拉德!”
鲁道夫心想自己先被偷袭了,对方居然还厚颜无耻地邀他进行骑士的决斗。虽然他十分想出去狠狠教训这个巨大的男人,为遗迹守卫夺得最后的荣誉。但想到自己对约曼队长许下的誓言,鲁道夫告诉自己,必须冷静,要想办法带芙莱丽雅活着离开这个城市。
回到雕像后,鲁道夫看到芙莱丽雅紧紧地盯着自己,露出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而另外三个同伴,则都已经处于警戒状态,注意着树林那边的情况。
“弗雷因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芙莱丽雅略显激动地对他说。
“多亏了那位精灵小姐。”鲁道夫回答,“看来她是平安无事。”说完,他咬着牙,用衣角的布料将腿上的伤口扎了起来。
“鲁道夫,你还好吗?能不能继续战斗?”马修斯猫着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鲁道夫试着用了用力,虽然伤口的刺痛让他的表情稍微扭曲了一些,但他认为自己并无大碍,就回答说:“没问题。现在该考虑的是我们要怎么离开。”
“我觉得那个怪物一个人就能捏死我们全部了。何况他们还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刚才那个灰色的影子是谁?我可没听说遗迹守卫里有那种军人。”马修斯说。
鲁道夫说:“那……是我们的一个朋友。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现在事情棘手了。那些雷恩家族的战士显然比教团士兵难对付。”
马修斯点点头。此刻达夫正和芙莱丽雅一起,紧靠着石雕隐藏好自己。埃达也将手放在军刀的柄上,随时准备战斗。
巴拉德那边则因为拉芙蕾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正站在原地张望着四周。他似乎担心树林中还有更多敌人,抬起手命令自己的手下们原地警戒。可过了一会儿,树林里没有一点动静。他便又开始自信起来,认为那只是一只烦人的老鼠罢了。
于是他示意士兵们上前,向鲁道夫他们躲藏的地方靠近。自己则朝着树林的方向大喊:“肮脏的老鼠,如果现在出来,我还留你一个全尸。否则一会被我逮到了,活活扒了你的皮!快给我滚出来,混蛋!”
片刻后,树林里传来了回应他的声音。那个声音十分幽深,就像山谷中的回音一样。但鲁道夫听得出,那就是拉芙蕾的声音。只不过不知道她耍了什么花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如此奇异。
“我讨厌喋喋不休的家伙。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那个声音这样对巴拉德挑衅。
“哈哈哈哈哈!”巴拉德大笑起来,对自己的手下们说:“你们听见了吗?那个白痴女人要对我不客气!你们说我要怎么好好疼爱一下她呢?哈哈哈哈!”士兵们听了后,也纷纷笑了起来。“你这该死的婊子,要怎么对我不客气?用你那麦秆一样的手轻抚我的胸口吗!”他又朝树林里怒吼了一声。
鲁道夫对他的侮辱十分反感,想立刻冲上前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马修斯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先冷静下来再见机行事。
“你的朋友在扰乱敌人的视听。”马修斯说,“一会我们冲出去的时候,你先帮我撂倒一个小兵。我立刻去捡了他的武器。”
鲁道夫点了点头。的确,现在最重要的是给马修斯和达夫两把武器,否则他们就像待宰的家畜一样不堪一击。鲁道夫稍稍探出头去,观察起了敌人的情况:由于拉芙蕾的挑衅,那些士兵们都停了下来,等待巴拉德的进一步命令。
这时候,拉芙蕾又用同样的声音说话了:“我已经看到了你们这些人的末日。”话音刚落,树林中飞出了一粒石子,砸在了巴拉德的光头上。
巴拉德摸了摸头上的包,表情扭曲了起来,他显得怒不可遏,已经完全忘记了鲁道夫一行人的存在。“你们几个,进去把那个婊子的头给我带回来!”他朝几个士兵吼着。五个手持剑盾的军士走进了树林。
他们四处搜寻着刚才那个灰色的影子,却只发现了刚才埋伏在树上偷袭鲁道夫那个弓箭手的尸体。他的喉咙上被剑刃切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断了气以后,从树上摔落了下来。这个弓箭手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丧命了,这几个经验老道的剑士发现对方的手法极为干净利落。他们的神情变得紧张了起来,五个人相互靠近了一些,分别朝各个方向警戒着。
然而在光线昏暗的树林里,这些老兵的反应还是落后了。断后的一个剑士,即使已经发现一个影子正朝他们的方向袭来,却还是整整慢了一拍。拉芙蕾左手握着一把短剑,重心压得极低,看起来像是贴地飞行般,飞速冲向那个剑士。她几乎没发出一点点声响,在灰斗篷的覆盖下,活像一个无声的灰影在林间起舞。
她蹿到了剑士身前,稍稍抬高身体,从盾牌的正下方将短剑戳进了对方肩甲与胸甲的缝隙中,刺穿了他的心脏。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她解决掉这个敌人后,没有任何犹豫,收回短剑就躲进了一旁的树丛间。
看到同伴毫无征兆地倒下,其余四个军士开始慌乱起来,像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在拉芙蕾最熟悉的林间,失去冷静的人类军人与待宰的羔羊没多大分别。她仔细观察了对方的动向,找到了一个适合突袭的时机,于是调整好握剑的姿势,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棵大树,向敌人的头顶靠近。
随后,她选择了一个站位比较靠后的士兵,从他的头顶跳了下去,短剑从士兵脖子和肩膀之间深深插入了他的身体。拉芙蕾用对方倒下的身体缓冲了一下,没有花时间在回收武器上,而是一气呵成地蹿进了树林的阴影当中,顺手从倒下的士兵腰间拔走了一把长匕首。
剩下的三个军士已经从慌乱变作了恐惧,他们看了一眼倒下的同伴,大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着树林外的方向逃跑。
拉芙蕾躲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本想在他们逃出去前再解决掉一个人,但稍作估计就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的巴拉德,看见狼狈逃蹿的手下,怒火燃烧到了极点。他一拳重重打在了第一个逃出来的军士脸上,军士飞出了几米远后,躺在了地上直打滚。巴拉德用最肮脏的语言辱骂着披着灰色斗篷的精灵女子,拿起长柄战斧,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同时高声命令道:“你们这些蠢货,在我把那个臭娘们切成碎片之前,给我把那边的杂碎全都杀了!”
士兵们听令,惶恐地朝火龙雕像的方向前进着,那个被长官揍倒的军士,此时也站了起来,加入到了进攻的队伍中。
马修斯探出头扫了一眼,对同伴们说:“死了两个,那个怪物进树林了,还剩1个。你们的朋友干得太漂亮了!”随后,他抬手示意鲁道夫、达夫和埃达准备接战。鲁道夫看了一眼芙莱丽雅,让她好好躲在原地,千万不要出来。当走在最前的士兵离他们只有几步的距离时,马修斯挥手让鲁道夫出击。
鲁道夫忍着伤口的痛楚,一个箭步朝手持方头军士刀的敌人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先将他撞倒在地。随后,埃达迅速跟了上去,用军刀杀死了正在和鲁道夫扭打着的士兵。鲁道夫很快站了起来,和埃达一起迎战跟上来的敌人。马修斯则几步跃到了敌人的尸体旁,捡起军士刀,上前支援两个同伴。达夫跟在他后面,苦笑着大声说:“也不给我搞一把!”
“给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处,你的手还是适合握你的钱袋子。”马修斯和他开着玩笑。
“刚才我在广场那边可干掉了两个教团的走狗!”达夫反驳。
“那是你运气好,这次可别给我添乱了,你这老家伙!”埃达数落着自己的父亲。
鲁道夫有些惊讶,这几个人在危急时刻居然还能开起玩笑来。“难道这才是经验老道的军人们该有的样子?”鲁道夫想着。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敌人身上,根本无暇去和同伴说笑。
“要上了,伙计们!”马修斯大吼了一声冲上前去,“三对九,一人三个,公平分配!”说完,鲁道夫和埃达也从他的两侧冲了上去。
“看来不需要我动手了是吗!”达夫笑着喊道,他留在了敌人的尸体前,开始翻弄那个士兵的口袋。
马修斯接上了第一个敌人,他借着冲锋的势头,将军士刀又长又宽的刀刃大力朝对方砍了过去,敌人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地举高盾牌防御,但手还没端稳,刀刃就朝他落了下来。马修斯砍掉了敌人拿盾牌的手,顺势又将刀刃转向斜下方,在士兵的腿上切下一大块肉。失去了左手的士兵,一下子又被砍中了腿部,重重摔倒在地。
马修斯高举军士刀,给了他最后一击。随即立刻抬起刀身准备抵挡下一个敌人的攻击。这个士兵手持长矛,猛然朝他刺来。马修斯用刀刃架住对手的矛柄,腰间一发力,将刺来的长矛向一侧重重推开。那个矛兵顺势踉跄了两步,这让马修斯有机可乘。他大步跳到敌人面前,砍向了敌人的脑袋。刀刃穿透了矛兵的链甲兜帽,在他的头上开了一个大洞。
解决掉两个敌人后,马修斯继续寻找新的对手。此时埃达正在和一个剑士对峙着,由于敌人的长剑有长度优势,她始终同他保持一定距离,不敢贸然进攻。但这时,另外两个敌人也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鲁道夫在干掉一个手持剑盾的军士后发现了埃达的危机,打算立刻前去支援,却被一个手持钉锤加盾牌的士兵以及另一个长矛兵缠住了。
马修斯见埃达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也想立刻驰援,却被一记猛烈的盾牌磕砸打得眼冒金星。袭击他的是“巨人”巴拉德的侍从骑士,他长着一头褐色长发,是个身材匀称、相貌不凡的年轻男子。侍从左手手持带有白色塔楼加交叉双剑纹章的扇形大盾,右手紧握一把链锤,正全力向马修斯攻击着。
马修斯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逼得接连后退,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立刻将军士刀指向对手,摆出防御的姿势。对方见状,也不急于下杀招,稳扎稳打地用自己持盾的优势,不断对马修斯进行骚扰性攻击,等待他露出破绽。
此时的埃达差点被敌人的长矛刺中躯干,幸好她敏捷地向侧面倒去,迅速在地上翻滚了几下,逃离了三个敌人的包围圈,移动到了鲁道夫身边。鲁道夫发现同伴靠近后,立刻朝着敌人的长矛柄砍了过去,长矛应声断裂。埃达趁着这个机会,快速从鲁道夫背后绕到矛兵的身边,将军刀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另一个敌人见状,举起钉锤朝埃达砸去,在钉锤撞上埃达的头颅前,鲁道夫将士兵撞倒在地,并不顾掉落的武器,徒手扭打了起来。在这个士兵面前,遗迹守卫的体格和力量都占了上风。很快,那个士兵就被鲁道夫扭断了脊柱,不再动弹了。
干掉了这两个士兵后,鲁道夫和埃达一同面对剩下的三个敌人。而马修斯那边正战得难解难分,巴拉德的侍从是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从小就按骑士标准培养的他,战技和心理素质都十分过硬。而马修斯虽然经验老道,却没有受过正规的战斗训练,难免在步伐和动作上露出一些小破绽,给对手可乘之机。很快,马修斯喘着气,动作开始凌乱起来,而侍从则是稳步推进,完全没有一丝疲态。
马修斯心想,雷恩家族麾下的侍从骑士都如此难应付,正规的骑士们一定个个都能以一当百。
“真是一群可怕的家伙。”他哀叹道。
不过,多年在战场上厮混的马修斯,虽然自觉在战斗技巧上比不过对手,却深谙“取胜的方式”。马修斯退到了达夫身边,打算诱敌深入,对方并非没有警觉,小心谨慎地跟了上去。但没等那个侍从骑士摸清马修斯的路数,老兵就从达夫腰间的口袋里抓了一大把铜币,冲敌人的脸上丢了过去。侍从一瞬间陷入了混乱,而马修斯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压低身子,孤注一掷地朝对方突击。
侍从被他撞到在地,但仍然拼命用盾牌护住自己的要害,不给马修斯绝杀的机会。狡猾的马修斯并不打算按常理出牌,他边招呼达夫过来帮忙,边不断地用军士刀佯攻着对手,不给他起身或是调整姿势的机会。即使腿上被倒地的敌人砸出了许多伤口,他依旧毫不退让。
而达夫则从侍从的视觉盲区绕到了他的身后,用他粗壮的下肢狠狠朝敌人的头上踩了下去。几脚下来,那个侍从只勉强剩下一口气,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达夫将链锤从侍从的手中抽走,笑着对马修斯说:“这玩意挺适合我!”
此时,鲁道夫和埃达那边也顺利解决了剩下的敌人。埃达的腰部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所幸伤口不深,看上去并无大碍。埃达走到马修斯旁边,扒掉了侍从的头盔,熟练地用军刀割断了侍从的喉咙,神情中不带丝毫怜悯。侍从的身体扑腾了几下,很快就不再动弹了。她将军刀插回腰间的刀鞘中,又捡了一把长剑拿在手里。
“现在只剩下那个怪物了。为你的朋友祈祷吧!”马修斯拍拍鲁道夫的肩膀对他说。
芙莱丽雅惊魂未定地从雕像后走了出来,发现他们已经结束了战斗,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强忍着晕眩和恶心,焦急地问鲁道夫:“拉芙蕾怎么样了?”
“还在树林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鲁道夫回答。他刚说完,树林里就突然传来巨大的吼叫声,看来巴拉德终于找到了隐藏着的拉芙蕾,两边开始交战起来。
正打算冲进树林支援拉芙蕾,他们忽然看见一个灰色的影子从树林里飞了出来,仰面摔在了石板地面上,手中紧握着一把满是鲜血的长匕首。拉芙蕾躺在了鲁道夫身前的地面上,兜帽从头上滑了下来,露出了她满头的银发和那对罕见的长耳朵。拉芙蕾的头发用麻绳扎了个短短的马尾,搭在她的左肩上。虽然她这一摔看上去非常严重,但拉芙蕾落地的时候却并没有很大的响声。她躺在地上挣扎了不到半分钟,就重新站了起来。
马修斯和达夫看到眼前这个罕见的奇异的生物,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埃达的目光也被拉芙蕾吸引了过来,但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默默观察着这个纤细的精灵少女。
不一会,骑士巴拉德怒气冲冲地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左侧的胸口正血流不止。方才他进入森林的时候,拉芙蕾找好了偷袭的时机,从树梢跳到了他的肩膀上,顺利地将匕首刺进这个巨人的身体。
巴拉德虽然没能挡住拉芙蕾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因这次偷袭乱了阵脚——拉芙蕾在得手后甚至认为他是肆意露出破绽的。巨人没有因为伤口的疼痛而产生任何动摇,而是立即伸手抓住精灵的胳膊,用惊人的怪力把她丢了出去。
拉芙蕾没想到伤口那么深,还没能触及对手的要害。而巴拉德也想不到,重重跌落在地的拉芙蕾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站起来。
看见敌人再次出现,鲁道夫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准备新一轮的恶战。拉芙蕾丢掉了手中染血的匕首,从地上捡了一把敌人的长剑。她站在了芙莱丽雅身前,忍着全身的疼痛,进入了警戒状态。
“你们都别想活着从这里离开!狗杂种们!”巴拉德撇了撇部下们的尸体,朝他们怒吼着。
鲁道夫和同伴们面对着眼前这个怪物般强大的骑士,用冒着汗的手心攥紧了武器,将全部的战意和注意力都放在了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