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抛物线（2 / 2）

的确，老房此人好大喜功，一定不愿意说出亚强给他出过主意，大概会将亚强去过现场的事情略过不提。然而，亚强并不十分肯定。万一老房说漏了嘴，那他无疑马上就会变成重点怀疑对象，尽管别人可能并不清楚该怀疑他什么。

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亚强必须在佟复回来之前将想好理由。他不会说谎，却知道那些爱说谎的人通常会将一部分的事实融进谎言中，以便遭到质疑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地将事实的部分说出来。这即便是撒谎的一种套路，却也有致命弱点。因为事实是可以核查的。

思想包袱太多，亚强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拼尽全力都想不出个完美的谎言来。他竟然想到让自己出一场车祸，躲到医院里面逃避质疑。只是这种想法，等他走到川流不息的马路旁后便消失了。

最终，他顶着一头的冷汗，盼着佟复他们下班后才回来。

事与愿违，佟复在下班前一个小时就带着人回来了。他进门就向着亚强瞧了一眼。亚强本来就在窥视着科室的大门口，顿时和佟复的目光碰个正着。

由于心虚，亚强马上就将目光移开，却马上觉得自己这么做更加可疑。

现场勘查的报告应该没有那么快整理出来。亚强这时能躲就躲，悄悄地就溜出了办公室。在局里到处躲藏了一个小时之后，他鬼鬼祟祟地回到自己的坐位，拿起自己的挎包就走。

“喂，老二！”

亚强刚踏出房门便被佟复叫住了，只好硬邦邦地转过身来。只见佟复一脸严肃地说：“你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忘记？没，没有啊……”亚强一头雾水地说。

“假单，你是不是忘记了叫医生帮开假单给你？”

“啊！没，没忘记。”亚强暗暗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假单。

佟复接过那张稍微有些褶皱的小纸条，皱着眉头说：“你该没有带什么奇怪的病毒回来吧？”

“没，没有，我哪敢。”亚强陪着笑说。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在现场有什么发现。”佟复说着随便将假单放到一旁。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让亚强懵了。他自然不关心，因为他根本就知道案发的经过！可他的不关心却在不知不觉中出卖了他！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面无血色，瞪目结舌。谁料，佟复却在突然笑着说：“我看你病得也不轻，赶快回家休息吧。不要传染给别人。”

“哦哦……”亚强勉强答应着就逃了出去。

他感觉到佟复在背后盯着他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他如果有把握，为什么不逼问自己？或许，那只是亚强的疑心作祟，没有人在怀疑他……

不，不对……不对……

或许，亚强根本就是在佟复的掌握之中，对方只是不动声色，让他自己犯错。又或者……

亚强顿感自己病得越来越重，头昏脑胀的，走路都成了问题。

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一倒在床上就昏迷不醒，直到午夜才醒了过来。他感到了肚饿，证明意识很清醒，尽管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一个热水澡，一碗方便面，亚强竟然就被治好了。他精神奕奕的，一点感冒的症状都没有！

与上次一样，他并不想回去上班，却忍不住想要知道调查进度。翻来覆去地想，他确认自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上班打探消息，否则马上逃到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缩在家里走中间路线，他只能迎来毁灭。

鉴于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凶手，终究选择了回去上班。休长假回岗是痛苦的，亚强没想到自己只是摸了一天的鱼，也产生了相似的综合征。

彷如走过了朝圣之路般，他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坐位都还没有被他坐热，佟复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指着亚强说：“开会了，开会了。等着你的高见呢。”

看佟复的着急程度，仿佛已经等了亚强一个晚上。

这种态度自然会让亚强感到害怕。但是佟复所说的开会，内容无疑涉及昨天的尸体发现，亚强必定要参加。幸好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暗暗吸了口气便站起身来，跟着佟复走到平时用来开会的白板前面。

几个早就回来了的同事也走了过来，大军和马正也从科室门口匆匆走了进来。

“小马，来得正好。”佟复说着向马正招了招手。

马正早就习惯了这里的规矩，二话不说地拿起了桌面上的档案，开始他作为新人的职责。他打开档案，拿起记号笔就在白板上写上：“受害人：侯大伟，男，44岁……”

原来，那个被割了脖子的家伙叫做侯大伟，是个江湖人物，绰号大尾猴。此人曾经就因为斗殴和强迫妇女从事非法职业而坐过牢。近期，他涉嫌贩毒，已经又被警察盯上。而鉴证科这回也在他的家中找到了少量的违禁品和大量的现金。

亚强自然也是知道这号人物。在两周前，他初次看到禁毒支队传来这个人的档案时，便发出了一番感叹：“像这种人，就该拉去杀头。”

事实如他所愿，大尾猴的确被杀了头，只是锯片有误差，割断了他半条脖子而已。

亚强的愿望和大尾猴的死之间，恐怕只是一种巧合。但是，对于亲临现场的亚强来说，“巧合”并不具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