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怀璧其罪（2 / 2）

郝延年，字永益，是上谷郡太守郝贤的侄子。作为郝家中才能比较出众的后辈，经太守提携，任郡兵前锋的军司马，职责收复西部都尉部所辖各障城及燧堡，以及善后事宜。

台下跪着五人，皆除冠披发，面色惶恐。

任安认得，这是他们相邻的望虎燧伍人。只听那望虎燧燧长辩解道：“郝司马，望虎燧恪尽职守，胡人来时，也有烽烟警示；夺燧的胡人实在太多，实属无奈。如今主动缴令，望司马明察。”

郝延年怒道：“胡人来势汹汹，不战而弃守；未回西湾障缴令，径直逃亡至下西湾、上兰等诸里、亭，竟劫掠百姓；如今见匈奴去，饥饿难耐才下山回障。十几日来，惶惶如丧家之犬，昭昭连并罪之恶。还敢说恪尽职守？”

望虎燧燧长颤颤巍巍，又道：“不曾劫掠百姓，实在是饥饿难耐，是……是借粮。”

郝延年“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五人被押解至偏台上，大刀挥去，顿时五颗人头滚落。

众人心惊胆战。

曹都伯又押着任安等五人上前，郝延年抬了抬眼皮，问道：“来者何人？”

五人慌忙下跪，任安道：“无终燧燧长任安，携本伍，前来请罪。”

“请罪？”郝延年笑道：“好，你就说说看，你有何罪？”

任安早就打好腹稿，将几人这段时间力守无终燧，奋战西湾障，奉令焚辎重，潜袭匈奴营等，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吴茂听着，件件不错，却隐去了萧柳儿之事。

郝延年听完，啧啧称奇。却按下不表态，安排曹都伯押着几人先行关押在营房下的囚牢中。

郝延年先派人去验明任安等人缴获的马和匈奴首级，又派人分别去了阳乐渡，望虎燧等地清查。

结果也很快传来，任安所言均一一对应。

看着二十几个匈奴人的首级，郝延年又邹起了眉头。今年上谷郡遭匈奴大军劫掠，各地纷纷失陷，吏民皆被杀无数，上谷西部尤其悲惨，连广宁县也被攻破，百姓流离失所。西部所属各个军侯死的死，逃的逃，无一战功。

太守郝贤召集郡兵整顿后出击，未经一战，匈奴人已经洗劫完诸县城。郝贤手中无勇将，也不敢与匈奴骑兵野战，一前一后，相当于是礼送出境。

皇帝四年前的马邑之谋，已经态度明确要与匈奴大战，如有俘斩匈奴人，奖赐毫不吝惜。而今，这二十几个匈奴人的首级，是妥妥的军功啊。

郝延年动起了小心思，如果……。

思前想后，郝延年书信一封，交由家仆快马送回太守大营，把情况说明，请自己的叔父定夺。

西湾障的囚牢在营房下面，以前是地窖，所以很小，又湿又冷。任安等人对进囚牢早有心里准备，却不想，小小的囚牢里人满为患，都是战败逃亡的士卒。

任安认识这里许多人，有些人是西湾障一战中的溃兵；有些人却是广宁县的守卫。

张北海连忙向人打听他家在广宁县那边的情况，碎片化的信息连在一起，张北海这才感觉不妙，怅然失落。

田大利情绪也十分低落，问吴茂道：“咱们不怕匈奴人，却被自己人关押在这，真是憋气。就算我们有罪，难道那些胡人首级不能将功抵过吗？”

旁边有个也被关押在此的老吏惊奇道：“什么，你们还杀了胡人，取了首级？”

田大利道：“那是自然，二十好几呢。”

“我非战卒，逃亡罪不过做几年苦役。”老吏一捋胡须，摇头道：“你们……哎……”

田大利正待问老吏为何叹气，老吏扭过脸去嘟囔。田大利隐约间只见“怀璧其罪”什么的，就再也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