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归期(1 / 2)
辗转反侧,闭上眼睛,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烂事,在脑海里升华成另一个高级的版本,在脑子里过电影,黑眼定心,马上就醒了,有时候甚至记不清刚刚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被某种压抑的情绪搞的咬牙切齿。
也恨自己为人懦弱,在某些时刻和某些人正面相对时,有些话总是说不出口,打掉了牙往肚里咽。可过了后,又胡思乱想的折磨自己。
自从老头子五七纸那天,自己要拿钱出来给三妹,让娃继续上学以后,他大伯家的“猴”和“猴儿”媳妇就变着法的套自己的话。
推己及人,他们以为自己能拿出钱来让三妹上学,不定偷着攒了多少钱呢。
白天,猴儿媳妇说是要给我洗炕单子,谁看不出来,是变着法的找东西呢。
明着暗着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阴阳怪气,说我分不出好赖人,是他们扛了老唐的蕃,是他们好心,替老唐养着我这厚老婆子,要我胳膊肘子不要往外拐,要向着自己人。
如果可以,我倒想向着所有的人,可我有什么啊?不过是那一千多的零钱罢了,这一千多里还有金玲偷着塞给自己的五十。
现在这一千块没有送出去,倒给自己招了不少的麻烦。
不敢闭眼啊,好好的人在梦里褪了人的皮,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怪兽,自己在梦里也想着和他们说道说道,可不知为何总是张不开嘴,出了不声,甚至动也不能动,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急醒了。
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从有记忆开始,好像就在无休无止的干活,无休无止的遭人鄙夷。回想自己一生的经历,自己的父母,第一任的丈夫,甚至自己辛苦怀胎十月,喝着自己血长大的儿女,哪个关心过自己呢?直到自己得了病,他们在自己身上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水。那个所谓的家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坐火车,转公交,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在冬日的寒风中漫无目的的乱走,冷风如刀子刮着自己的脸,抵不过自己一丝的心痛。
直到累了,坐在地头上,看见老唐浇小麦,我看着水缓缓的滋润着身边的麦苗,思考这一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万箭穿心,最后还要死无归所。
我指着坟头自言自语:“死了我也要葬在这里。”土地是我最后的归期。
后来,被老唐领回了家,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缘份。我算是享了几年的好日子,可苦了老唐了,伺侯我吃伺侯我喝,拼命的挣钱,最后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还在干活。
我这一生太多的身不由己,能干的时候不得不被他们利用,不能干的时候偏偏托累老唐,什么都替他做不了。
这辈子,遇到老唐,值了,算是没白活。
不敢闭眼,闭眼全是恶的人,只有头脑清楚的时候,才能每时每刻的想到老唐。
不,不是恶的人,是自己早就应该腾地方,我不能借着老唐的光还去麻烦别人。他们讨厌我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我,老唐给他们留下的不仅仅是这几间房子,老唐每年给我买药看病的钱,应都是他们的。
自己吃药每年按两千元算,要是自己吃十年的药,就是两万元,这几间房子值不值两万元呢?
自己的儿女尚且不管自己的死活,何况别人呢?
穷鬼杀饿鬼,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