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累臣闻鬼哭(1 / 2)
林拂小声道:“你还要做什么?”
叶吟束垂首沉默了一会,然后猛然抬起头,磨碎了声音恨道:
“我与你相识不久,但觉你仿佛也是个有胆子的。故而,我也要恳求你,”他眼角现出丝丝凌厉:“既然决定了,就化成把刀,白的进去,红的出来!就算我如今未能在身旁助你,但你不要担心身后之事,只要我活一日,青山处处,便定会有你一座石碑!”
林拂望着叶吟束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神色肃穆地跪坐起身,眼华一转,嗤道:“我才不在乎那玩意儿呢!”
她握紧了拳头,身躯蓦然向前倾去:“但若我失败了——”
“——还有我。还有我们。”
叶吟束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林拂伸出拳头,哑着嗓子道:“一言为定!”
叶吟束用力地和她一碰。
……
洛书看着二人撞在空中的拳头,腹中翻腾的感觉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突然“哇”地泛了上来。
丁珏风等人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道:“你怎么样?”
叶吟束猛地回头,见着地下一口暗红的血迹,惊得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栽个跟头。
秦纨灵一把抓住洛书的手腕,抖抖索索地探去,嘴里念叨着:“难道有什么暗伤……”
她的指尖轻触,只觉得洛书的手腕冰凉,脉相极乱,又似风筝线般浮在空中,隐隐有纠缠之兆;再看他面色晕红,嘴唇发紫,心下暗道:不好!
“你快坐下!”秦纨灵急叫道:“听我的顺序运功调息!先起督脉,后经阳维……”
如此调息了一柱香的功夫,洛书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脸上的红紫之泽也渐渐隐去。
秦纨灵不许他起来,又叫宋淇月带一丝内力,轻揉他的神庭、百会等穴,直到他的手足慢慢生热,这才停了。
洛书甫一睁眼,就见叶吟束紧咬着牙关瞪着他看,不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叶吟束松了口气,也不理他,只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瓷瓶,对秦纨灵道:“纨灵,你看看这个,他吃了能有用么?”
秦纨灵接了过去,边打开塞子往手中到了一粒,边问道:“这是什么?”
宋淇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北扇以内力充沛为胜,为防冲荡而走火入魔,常备着一种丸药,叫做‘骇混浊’。”
“害——什么?”
宋淇月端了碗水递给洛书,重复道:“‘骇混浊’。你定然听过一千古名赋,是屈子之徒宋玉所做,名为『风赋』。”
秦纨灵点头。
“其中形容庶人之风的,怎么说呢?”
秦纨灵默背片刻,拍手道:“我懂了!只是——”她迟疑起来:“只是这『风赋』,至上论王者之风,最下才谈庶民之风,且所论实在不堪,何以取它做名字呢?”
叶吟束道:“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水等,本没有声音,风激则鸣。人也一样。王风盛浩,肆压百姓,有不得已之声,皆为不平之事而起。庶民之风,就是仗剑相助的义气之风。”
“故而若有心神紊乱之际,只消细思为何而鸣,便有浩然正气遍护经脉了。这就是此丹的寓意。”
秦纨灵叹服道:“北扇大家,果然是有胸怀的。”
她闻了闻那丹药,又碾碎了些,化了水尝了一尝,道:“这‘骇混浊’确有敛情温经之效,于洛书的脉相也算相合,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一次少服些,就该更为无虞了。”
洛书接过来,道了一声:“多谢。”服了一颗,方又还给了叶吟束。
叶吟束摆了摆手:“你和我客气什么?”
洛书笑了,仍是将那丹药塞回了他手里:“你好好拿着。”
他左右望望,趁着秦、宋二人走去查探丁珏风的伤势,打量了叶吟束一番,痛惜道:“……你,可还好吗?”
叶吟束长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正经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一个二个的都去赴死?”
“我梦见,他们非进瘴地不可,实在是奇怪。朝廷逼的吗?”
洛书道:“是又不是。”
“——他们想复燕国。”
“什么?”
洛书叹道:“想必你已经发现,我曾频繁在中夜出门,与某人会面。那人就是小珏的师伯,凌霄道长。那些纸笺也是他送进来的。”
“他还活着?”叶吟束喜道。
洛书摇了摇头:“一开始自然是的……现在,我却也不敢说了。”他眼中漫上几分悲凉:“其实送我们进来之前,长辈中有两种看法,一种以慧明大师为首,希望我们能暂时不要担负太多,学有所成之后再逐步去了解;一种以凌霄道长、丹溪翁他们为首,认为风浪方可淘金,主张我们一开始就应当全部了解,接受一切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