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兴许是只有我一个同龄人的缘故,我总被秋水缠着问些自己也不明白的话。但即便如此,她依旧热情不减,脸上永远挂着笑容。
秋水为何这般关心我?这个疑问也曾在脑中闪过。可那时我一心练剑没去多想,只道是她没其他朋友,难免寂寞。
秋水来后,山上多了不少梅树,大抵是出于师父的兴趣。
毕竟如何酿梅子酒,我就是从他那学来的。
秋水对酒很感兴趣,总缠着师父说想尝尝。师父向来宠着秋水,只有这件事绝不让步。他说,酒这个东西,对你来说还太早,不适合。秋水再怎么死缠烂打,终究还是磨不过师父,于是她将目标转向我:“师兄,听说你也会酿酒,让我尝尝呗。”
“师父说了,还不是时候。”我一本正经地附和道。
“你怎么也这样死板了啊。”她有些懊恼,气呼呼地转身进屋。她求了我不止一次,恐怕是吃准了我没师父那耐性,最后我拗不过她,答应给她弄点尝尝。
“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秋水飞扑上来抱住我,语气肉麻。
泠山的位置不算很北,却有个常年冰封的洞窟。关于这个山洞,师父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只叫我小心,不要待太久冻着了。
梅雨季采下的果实都存放在此,秋水自然是不知道的,我想,她可能以为梅子都被师父装进酒坛埋在地下,等待某天琼浆转紫,再取出细细品尝。
所以,当我把榨好的新鲜梅汁带给秋水时,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酒。
“味道不错诶。”她捧着坛子,猛喝一大口,“我就知道,这一定是好东西。”
“而且,完全不会醉嘛。”她笑嘻嘻地把空了一半的酒坛递给我,“师兄,你也尝尝。”
因为是果汁,不怕出什么事。我接过坛子抿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哎,老是叫你师兄显得太生分了吧。”秋水双手背在身后,支着石凳,端详我喝梅汁的样子,“师兄,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一个十来岁的人,还没有名字呢?父母没为你取吗?”
我为什么没名字?我不知道。况且,从小跟着师父,我也没见过生身父母。
“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吧。”我用师父的话答道。她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都是小问题。”秋水晃着腿,歪歪脑袋,眼神一直瞟向我手中坛子。她咽下口水,露出渴求的表情:“谢谢师兄,下次再多来点。”
耳边是悦耳的轻笑,纵使之后过了数年,仍在回忆中盘旋。
在我十七岁那年,师父带秋水下了山。
临行前,我送他们二人到石碣旁。秋水一身新衣,打扮得干干净净,但仍显得有些不安。她站在师父身边,指尖不停摩挲裙角。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便练习空挥,绝不可停下。”师父看着我说。此时我仍不知自己名姓,但二人间早已习惯这种不带称谓的对话。
“秋水,去和师兄道个别。”他转向秋水,语气平和。
“嗯。”秋水回过神,望向我。她深吸一口气,紧接着踏上前来,将我紧紧抱住。
“师兄,我决定要下山啦!”她作出激动的样子,应该是为了让我心安。
我说,好,要加油啊。
他们二人的身影穿过石碣,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