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孟津会师(2 / 2)
孙坚说罢,便欲转身离去。袁绍亦是心中愤慨难耐,但见他愤然站起,眦目欲裂。
“住口,如此成何体统!既然刺客已遭伏诛,逃走之众也是惊弓之鸟,定也不敢再来,此事就此止住,诸位不可再议!”袁术忽又站起,只见他又朝孙坚厉喊一声,道:“文台且慢,那粮草纪灵已经准备就绪,你部明日一早即可领取,休得在争这口舌之快!”
诸侯会盟于此,以二袁兵雄将多,又声威出众,故袁术此言一出,其余众人未在多言。孙坚听罢此言,虽饶有不忿便也跚跚地坐了下来。
只听一声冷哼,又有一人起身,准备离去。
“曹孟德,何故如此无礼?”袁绍不由怒气骤升,指着帐门口的曹操喊到。
“不胜酒力,此间又聒噪非常,不如回营中休息。”曹操双眼惺忪,脚下也是虚浮无力。
“哼!曹孟德,你屡战屡败,竟折一孺子之手。如此放浪形骸,如何领兵?”
“战场杀敌,以时机为先。诸公只求自保,不讲配合,何以取胜?”
袁绍脸色涨赤,旋拿起案上执鞭,双眼更是怒斥着帐门之处,喝到:“好!曹孟德,明日我便寻一人与你配合,看尔如何退敌!”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酒鬼坟上土!”只听曹操又是一记冷哼,而后便是双手负在背后吟唱着走出了营帐。袁绍亦是怒哼一声,将鞭身重掷于地后便退了下去,而后便是诸侯依次离开,最后方是卫铭四人。
翌日,黑山中军帐中,但见张燕会晤众将,其中卫铭与赵於商也赫然在列。
“众位将士,今日一晨,得韩州牧施令,命我处明日发兵两千,与曹孟德互为配合,攻打贼兵先锋部队。”张燕站在形势图前,朝众人朗声说到。
众将一片议论,张燕但见孙轻此时却是默不出声,于是便朝之微微一笑,问到:“孙轻,此事你有何看法?”
孙轻挺身上前,朝众人一施,说到:“我向来为主公开路先锋,本不应该消极避让,但此次颇觉有微妙之处。”
“孙轻,但说无妨。”张燕伸手示意。
“昨日我与主公在盟军帐中,那袁氏兄弟着实狡诈,刺客证物摆放于眼前却仍是一番高傲姿态,诸侯也多是心怀鬼胎,莫不执言。”孙轻讲到此处,忽然停顿了一下,而后又见众人均是啧啧一片叹声,于是便接着说道:“唯有曹孟德一人不屑于众人同流合污,又其势单力薄,却被排挤于帐门边角之处。曹孟德此人颇懂战术,又有驭人之能,他竟然在孟津受了阻扰,想必其对手定是十分棘手。”
“哈哈,孙轻竟懂三思之行,诸位也要多多学习一番。”张燕笑着侃到。
“我只是见昨日主公于场中被诸侯冷落,那袁氏兄弟更是咄咄逼人,心有不愤而已。待袁绍说出要寻找配合之人时,我当即便料到必是黑山军无疑。”
张燕拍了拍孙轻的肩头,一边点着下颌一边慢慢走了众将面前,而后说到:“昨晚回来之后我去了一趟曹营,适逢曹孟德已然睡下,遂与夏侯惇聊了少许。原来曹军已于数日前与董卓先锋部队交手,对方领兵之人乃是董卓之婿牛辅。此子虽然年幼但颇有领兵之术,先后已四次击败曹军。”
“牛辅?”卫铭听至此处,旋即讶出声来。
“不错,小铭可曾识得此人?”
“确实认识,而且还交过手,也吃了不少暗亏。”卫铭说到此处,也是尴尬一笑。
“看来此子确实是有本事。”张燕接着说到:“据夏侯惇所言,那牛辅只是坐于军中指挥,从不直接上战场,但其手下兵士却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夏侯将军可有说那牛辅是以声乐指挥控制战局?”
“没错,正是如此。”张燕瞬间眼中明亮了起来,而后又接着说到:“夏侯惇说初次交手,由于不明敌情,但见到对方排出阵法便领兵杀了进去,最幸得曹孟德看出端倪后又以鼓乐扰乱敌人讯号方才撤出。第二次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但入阵之后却又截然不同,待折损了百余人方才知道对方换了阵眼。如此,待昨日战罢,兵卒累计殁亡已达千余人。”
“声乐五行阵!”卫铭脱口而出。
张燕大‘讶’一声,兴奋地叹到:“正是此名,夏侯惇曾说那曹孟德讲识得此阵,但是由于兵力不足,无法做到既能牵掣住敌人主力又留有后援夹击破阵,故而每次均是眼看着时机白白浪费。”
“那声乐五行阵以五行为根基,以五音为变数,组合多达十数种,以牛辅之力绝不可如此变通,必是那花祁隐于军中,暗中指挥变阵。”
卫铭旋即将向前与五鹰交手的过往概为详述,亦将蔡琰关于五音变数也讲了一遍。过了片刻,众人方才明白其中玄妙,更是对曹孟德钦佩有加。
“哈哈!小铭,竟没想到袁绍令你前来出战却是送来福音!”张燕笑着声到。
“袁绍令我前来?”卫铭一脸惊讶之色。
“不错,不仅是你,赵大掌柜亦是如此。”
“哦?”赵於商不禁也讶出声来,旋又回到:“可是那袁绍再生之计?”
“正是如此。”张燕略有停顿,望了望卫、赵二人,然后接着说到:“那袁绍昨日胸间恶气难吐,自是不愤,旋即找到韩州牧,随后便生出这让你二人随军前往破阵杀敌以表立场之计,此计可谓歹毒,端得是一石三鸟。”
众将听罢,俱是愤恨不已,混言、脏语更是不断。
“小铭既识得此阵,看来这次我们初战必将告捷。”张燕笑着将场中氛围又引了回来。
诸将更是脸带欣喜之色,但见卫铭尴尬中略有惆怅之色,叹声到:“小子惭愧,我虽曾破过那阵法,但也是其中一变。一旦到了战场,那阵法组合瞬息万变,我亦非精通音律和易学,所以退敌之事还得赖诸位兄长。”
张燕听罢,先是一怔,遂又点了点头,而后说到:“小铭所说极是,此事颇为棘手。我等于杀敌自是当仁不让,但这声律和易学之辈却是一时难以找出。”
众人正自窃窃私语之时,忽见赵於商站了出来,走先前说到:“承蒙将军关照,赵某平日里多好音乐,对这声律也有一些了解,愿意为此先锋。”
张燕大喜,旋即将赵於商拉倒行军图前,言到:“如此甚好,我正为此事发愁,却不想赵大掌柜正是此中高人。”
“欸,将军且慢,待赵某将话说完。”赵於商笑着走到众人面前,而后说到:“赵某虽懂得声律,但却不精易学,故我仍需一懂得易学的兄弟为伴以精准窥破场中流动的阵眼,不知哪位将军愿往?”
赵於商此话一处,众人又是一片怔住,场中顿时寂静非常。黑山众人多是苦难之人聚拢,历经数年方才成了现在的军纪规模,孙轻、王当、杜长等人虽是战场好手,但对着高雅、深奥之学莫有研究,张燕亦是如此。卫铭虽然在冀北历苏旗教诲,由于时日较短所以也只是了解简单的五行之数,但于深层变化便难以通窍了。向时他能在洛阳能破那声乐五行阵,也只因牛辅的阵法乃是最基础一变,但此际战场之变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曹军中唯有曹孟德一人能识破敌阵,故他也是无暇分身于我等,莫非真要去请韩刺史拨一军师前来协助?”张燕苦闷地叹到。
“主公,韩刺史对我们漠不关心,甚是有疏离提防之意,他岂能融通?”孙轻低声言道。
张燕‘嘘’了一声,示意孙轻言行谨慎,而后又慨了一声,说到:“久闻孔北海乃孔圣人之后,学识渊博,想必他定能识破这阵法。”
“那孔融世家名门,向来孤傲犀利,主公若有求于他难免遭其藐视。”
“主公何不去一趟孙坚的军营?他手下将士颇多,或许有能人之辈。”
“极是!一时竟忘了此人。”张燕大喜说到。
“将军且慢。”赵於商突然发话,喊住了在场众人。
“哦?赵大掌柜可有什么意见?”张燕旋即问到。
只见赵於商平声答道:“赵某向来从事经营,昨日更是与将军在盟军帐中见过诸侯形色。那孙坚人称江东猛虎,猛虎岂有退缩之理?昨日他虽为主公解了围,不过也是以退为进,意在粮草罢了,非是诚心之意。而且据说他亦是在虎牢关遭遇不少困难,此刻其士气低落非是可访之机。二则他虽为诸侯但却听命于袁术,将军此去难免会有非议传出。”
张燕拍了拍赵於商的肩膀,而后叹到:“赵大掌柜无愧于心思缜密之人,此刻恐怕不只是我,其余众兄弟对你亦是莫不钦佩。日后若到离开之际,我必是不忍放你远去。”
“将军过誉啦!赵某向来喜欢结交豪义之辈,难得黑山众兄弟情趣相投,又不私自藏腋,故而有时不禁直言罢了。”
“赵大掌柜能如此敞快,张燕自是欣喜。岂不知官场之事不能以曲直明辨,只求顾全即可?”张燕走到布局图前,指着虎牢关位置,说到:“此刻正面战场尚未开始,唯有前线二路先锋,一路为曹军,另一路则是孙军。那孙坚历来骁勇善战,其虽是求全于袁术,但立场却不同,此刻我等求助于他也未必是坏事。”
只见赵於商笑呵着走上前去,面向张燕说到:“将军未必非孙坚之路可选?此刻赵某想到一人,其精通易理之学,且正在帐中。”
“哦?”张燕瞬间双眼亮了起来,众将亦是如此。
“赵大哥,此人是谁?快说来大家听听。”孙轻喜极迫切地问到。
“哈哈!若要请得此人,非小铭答应不可?”赵於商故作神秘地笑望着卫铭。
“我?”卫铭当即手指着鼻梁,满脸错愕地望着赵於商。
“没错,非你不可,哈哈哈哈!”
“赵大哥,你就直说吧!若是我能做到,岂有推卸之理?”卫铭仍是一脸迷惑之色。
“好!那我便直说啦!”赵於商捋了捋颌须,含笑着答到:“此人正是采薇姑娘!”
“啊!~”
但听众人讶声四起,卫铭更是大惊失色。
“竟然是采薇?”卫铭从恍惚中醒来,缓声说到。
“正是,采薇姑娘得医圣真传,于百家之学更是无所不通,此间更无他人能胜之。不过其是女子之身,又战场形势险恶,若非将军眼前困难,我也不会提出来。”
只见张燕一个示意,须臾张方便将采薇请到了帐中。
“小女子虽有不才,愿与赵大哥一起协助将军破阵。”采薇听罢卫铭解说,旋即回到。
众人大喜,张燕更是不胜感激。一番言谢之后,张燕大步上前,忽然喊到:“听令!”
帐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均面向张燕,待其施令。
“赵大掌柜、采薇姑娘,明日你二人只需屈于军中,辨识敌方形势,传递信息即可。”
赵於商和采薇当即谢过后便退下,只见张燕旋又喊到:“小铭出列!”
“小子听令!”
“明日之战,你亦是居于军中,不可外出杀敌,只需时刻护全采薇姑娘。”张燕朝其泯然一笑,而后又厉声喊到:“孙轻、杜长!”
孙轻、杜长当即双双出列,单膝跪下俯首而拜。
“明日你二人领兵,以孙轻为帅,杜长为副,一切行动以赵大掌柜和采薇姑娘口令为准,不可肆意妄为,但务必确保三人安危。”
“是!属下领命!”
“王当、张方!你二人做好战前准备,物资、兵械、车马等务必确保到位,待大军归来之时更需及时救援。”
“得令!”
张燕分配完任务后便令众人各自下去了,采薇三人自是同行朝帐中回去。
“赵大哥,孙轻万没料到与兄长携手并肩作战竟是如此之快!”孙轻满脸喜幸之色。
“惹身战场也是出乎赵某意料,希望明日之战,孙将军能大胜而归。”赵於商和孙轻昔时不过浅淡官民直交,至此已有惺惺相惜之意。
战场上的阵法较向时完全不同,昔日牛辅不过借空间和时间占位优势,利用声律的干扰从而引发卫铭情绪上的波动以及意识上的迷失,终得获胜。卫铭现时终是明白了曹孟德之忧,这已非是声乐五行阵了,而是天地无极阵。车马、刀枪、流矢、尘土已将这空间完全割裂,风声、啸声、怒喝声、撞击声、惨叫声更是将时间掩盖。此时但见四方不辨,天地间毫无色彩可言,着实是无天无地,无五行之像,全一副混沌状态。
“采薇,可看得出阵法方位所在?”卫铭挡下一波箭雨,旋即朝身旁的佳人大声喊到。
“铭哥,他们的阵法甚是诡异,那五行也非八卦方位,此时变数可能已出乎我们所料。”采薇紧蹙着眉头亦是大声应到。
‘噹’,卫铭挑开一根长枪,旋又转身扫退数人进攻,而后回身到采薇身旁,此时他们已与敌军交战半个时辰有余,但仍找不到阵眼所在。孙轻等人虽然骁勇,但终不得阵中法门,虽然凭借满腔的怒意屡次冲击敌阵但也是徒劳无功,犹如横斫滚木,偏离甚远。而那声乐五行阵中兵卒虽有折损但俱是能瞬间补充,内圈和外围的配合更是严密无缝,端的是犹如一道道金城汤固的城墙一般,黑山军登时一筹莫展,唯有尽力防御。
“采薇姑娘,我辨听了多次,发现那商音始终来自左方,而且每一循环俱是从此节开始启动,未有差异。”赵於商也呼到。
只见采薇略有沉思,而后望了望周遭,手指亦在不停地卜算,但见她脸忽有喜色,大喊一声:“我知道啦!赵大哥,商音再起时,请击其正中。铭哥,届时你攻赵大哥对位之处。”
二人听罢,同时点了点头。果然,又过了一刻钟有余,那商音再次传了过来,但见两道身影迅疾飞出,正中采薇所安排方位,那围攻的半阙阵营登时被划破两道口子,其余方位也略有延迟,旋即又被孙轻等人击倒不少士兵。那失势方位的伍长见阵中忽有漏洞,但见对方一击之后便回归如初未再继续下去,便以为是偶然机会,且此时新一轮阵势已启动,自己又未得统领之令,故也不再犹豫,旋又继续安排补位下去。
“铭哥,他们通过环境封闭改变空间,以音律为基础,随时转变着五行方位,行的是逆转之术。《素问》中曾曰‘阴阳者,天地之道’,这五行之道无论如何变换,莫不出阴阳之道。其中《上古天真论》中另有之说,乃‘贤人者,法则天地,像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於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如若我猜测不错,此阵是假借外因创造出来的独立空间将五行方位重新定义,然后以五音为根基排布四象,本质上仍属倒转阴阳之理。”采薇说罢,旋又指着左手方位接着说道:“这里金戈声最为活跃,处处透露出肃杀悲凉之意。但入阵以来,此处也不过是以防御为主,并未肆意进攻,看似是虚张声势之假象,实则是在暗自蓄力,待时机而已。商声主西方之音,故这左侧必为兑金之位,所以那商声自是一直在此萦回。”
“采薇姑娘所说极是,此处商声铿锵而不急促,上下沉浮似江河水下,正是蓄力之像。此刻其已积攒过半,犹如山洪爆发前夕,杀机不过数刻之间。”赵於商说罢,旋即从战车上跃起,侧身接连踢飞数人,而后又双手扯出两条长矛当即便朝左右猛然荡出。但见卫铭也旋即瞬间自战车前面劈开的空间跃起,以剑扫来飞来之矢同时又双脚不停地在赵於商抛起的矛身上一点,那双眼更是如同鹰隼般疾扫周遭。
“采薇,正前甲衣银戈齐整如流,箭簇更是如同雨下。左侧人马皆啸,声势浩荡,士气最为激昂。右侧兵伍蔚然成林,于稳中杀机重重升起。而眼前这内圈之兵则是不时地与其余方位相互补充,以保证阵法驱动不乱。至于那背后之向,仓促之间未能来及看顾。”
“铭哥,看来果是如此。以中间艮土为基,此时右侧为震木东方,左侧乃兑金西方,眼前是坎水北方,则离火南方必居背后。”采薇说到此处,突然大声喊到:“赵大哥,可寻到那主音和音阶所在?”
赵於商一个翻身落下,额上已渗出汗珠,但听他急喘着说到:“阵眼为离火方位!”
“啊?竟是如此?”采薇不禁讶声到。
“确实如此。我反复听了数次,敌人的进攻确实是以声乐做为驱动,兵卒的攻防亦是以五音转换做为一循环,每一循环约合一刻钟,此时已有三个循环过去。但那循环却非是寻常的阳平、阴平、上、去、入之宫音之调,反倒是以去、入、阳平、阴平、上为主的徵音节律。故我猜测此阵乃是以徵调式音节为主,阵眼必在南方。”赵於商满是肯定地答到。
“向时在蔡府我正是被那花祁临时变音所伤,却没想到此刻她竟将此招演至战场之中,确实厉害啊!”卫铭旋即叹到。
“此阵还有两个循环的时间方可大成,一旦结成阵网我们若想出去非损伤大半不可。欲破此阵,必先捣毁阵眼不可。小铭,离火方位乃阵眼所在,领阵之人也必是五鹰之一。时间紧迫,我来开路,你伺机将其找寻出来。”赵於商无愧于精明通透之人,于慌乱中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而且毫无拖延之意,随后又听他大喊一声:“杜将军,奋力冲开此路,替小铭争取探寻的时间。”
杜长当即应声而到,只听‘锵噹啊嘶’之声不断,双方兵伍瞬间交缠了再一起。卫铭眼前之路瞬间阻碍少了大半,只见他右手黄金蕊在手,那金光到处枪戟皆断,铠甲尽裂,霎时间眼前的一小纵队敌兵便被逼了回去。
卫铭骑在一匹战马上,于冲驰中朝前方望去,这离火方位的排兵状况确如赵於商所言,更是符合那徵调式的音阶规律。但见那离火之位为首行伍步履沉重,攻防之间铿锵有力,犹如猛虎出山一般。次之兵卒最多,大有怒涛接连之势,一层层地澎湃涌向前去。中间两行却是以防御为主,递补为辅,虽不见高昂斗至但亦是前后兼顾莫无缝隙可露。最末之位,士卒却是最为活跃,仿佛那初始破土的萌芽一般,一丝一毫但见葳蕤生机。此刻,他突然看到一人隐于十余丈之外,但见他铠甲在身,气色沉定,正手持一杆长枪来回指位。
“赵大哥!”卫铭心中大喜旋即喊住身旁的赵於商,而后但见其长剑指向前方错乱隐约的人群之中,大声喊到:“此人名曰梁涌,乃五鹰之一,正是徵位施令之人。”
赵於商一边隔开身旁暗袭,一边大声喊到:“距离太远,阻碍甚多,一时无法逼近。”
“赵大哥,若以声东击西之计是否可行?”卫铭旋即诡秘一笑问到。
“小铭此话怎讲?”
“赵大哥莫非忘了那五度相生规律,这徵音‘三分益一’则是商声,我们何不进攻那兑金方位呢?”
“啊呀!幸得小铭提醒,我险些忘了此法。”赵於商大喜讶到,旋即但见他纵身一跃,来至杜长身旁嘀咕了数声。
此时梁涌一波徵音刚完,第二波始起,忽见杜长突然撇下正南方向的进攻,改做朝西边奔杀而去。那兑金方位士卒刚收阵欲再次结阵,忽见黑山众将犹如洪水般杀了过来,一时间竟在这阵法的节点上被突袭了个搓手不及,霎时间哀嚎声不断,兵卒伤亡百十人有余,枪戟、战旗倒地更是不计其数。那商位守将乃是徐荣,此刻他骤见此变,当即便知道了对方有人识破了阵眼。但见其他传音入阵,手中旗杆左右有序挥出,那兵卒则是依其杆尖所指方向配合占位,莫有慌乱。须臾,那错乱的队伍便开始聚拢了起来。但此时黑山已占据上风,商位唯有防御之势。角位的王路此时亦是窘迫不已,原来适才杜长攻向徐荣之际,孙轻也在赵於商的指示之下改攻角位。那角位与商位类同,乃是羽音‘三分益一’而成,杜长和孙轻本是攻向徵位和羽位,此二位本做好以逸待劳之准备,却忽见对方转攻其他方位,而且节点和时间把捏的恰到好处,端的是声东击西的妙计。
梁涌见黑山军识破阵法所在,而此刻商位和角位已然被纠缠,如若现下临时变阵则必定伤亡惨重,但幸得对方兵力不足,待其余方位援助上来后自然可解得眼前之困。只见梁涌传音至胡轸和车渭,约定补援救助,正在此时,忽听一绵长沉厚喝声骤临,三人当即便止住了眼前的举动。
“是花祁!可惜啊!否则孙将军他们便可大胜一场啦!”卫铭惊呼到。
“未必,你看那边,曹军终于出手啦!”赵於商笑着说到。
忽听一阵厮杀声传来,卫铭旋沿着赵於商手指方向望去,但见两支骑兵分别自南北夹击攻来,恰将徵位和羽位缠住,登时五行阵外围又是一片混乱。曹兵的战术与黑山不同,他们亦是以五行战术为基,但却是与牛辅的阵法相反。梁涌的徵位乃是五行火属,以高亢、激昂基调为主。但与其对位的夏侯渊则是避让、穿插、包抄的进攻方式,犹如流沙、覆水一般,无孔不入,见缝插针。羽位的车渭亦是被一将军所缠,乃是曹孟德之族弟曹洪。但见他与夏侯渊截然相反,以奔雷之势朝着车渭的弓箭兵伍中直冲杀入,而后那骑兵又左冲右突,霎时间将北方阵营分隔如同散沙一般。
“是五行相克战术,水火难容,相互克制。”采薇淡声说到,此刻赵於商和卫铭已回到场中,正与剩余的黑山军奋力抵抗中位宫土的敌兵。
卫铭一记光影击退宫位守将胡轸,忽听远处一阵雷鸣般的厮杀之声,旋即循声望去,但见那西凉军大纛之处一魁梧将军正手持一把长刀横切竖砍,刀气所至敌军霎时便让出一条道路来。过了些许,那将军手中长刀似是钝缺,于是他便改换为一柄长枪,只见其枪法亦是精湛非常,招式奇妙但不乏稳重之色。忽见他长枪骤然一伸,将刚欲起身的一名敌兵穿透,而后其右臂一个加速摆动,那左右赶前援救的敌兵又瞬间被击飞数人。但此人似是知道对方仍有后招,故其在那将枪身上尸首甩脱之际,又瞬间在面前用枪尖于不同方位点了十数下,而后便见敌方忽来之暗箭依次被击落,无一落空。
“捕风捉影,果是元让兄长。”卫铭于兴奋中旋即脱口喊出。
卫铭话音刚落,夏侯惇已与花祁交上了手。但见两大高手气劲波及之处,车裂旗飞,兵卒无不震至丈余之外,那牛辅更是于逃离的车上瑟瑟发颤。
“噹噹噹噹”
但闻一阵金鸣声起,董卓的先锋军队终是撤兵了。此战自辰时开始,至结束之际已是午时过半,共计斩杀敌兵两千余人,而且所获器械更是无数,亦是曹军历来杀敌最多最为痛快一次。至此,不仅是曹军,甚是盟军都士气大振。
盟军帐中,但见袁绍居于正中,满脸黑沉之色。张燕居于韩馥之下,一脸淡定,唯有曹孟德仍是一副桀骜不驯之姿。
“张燕!你可知罪?”袁绍厉声喝到。
张燕形色未变,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袁公但请直说!”
“哼!如此无教!韩刺史,敢问冀州军可是嘲笑我军中无人乎?”
韩馥脸色微变,起身庸声问到:“不知本初此话何意?”
“韩刺史,你管教无方,冀州军出战竟以一女娃混入军中为师,此难道不是贻笑之举?”
袁绍说罢,一众诸侯便开始议论纷纷,不时有指责声起,更有愤慨者拂袖怒视张燕等人。
“张燕,可有此事?”韩馥一转懦懦之态,反倒厉声问到身旁的张燕。
“秉使君,实有此事,采薇姑娘不过是助仗有功,并未领兵。”
“混账!张燕,你好大胆,竟敢瞒我,此时更敢以混弄之词答复!”韩馥怒身而起。
“使君,若是对方以女子主阵来羞辱我军,此又当如何?”张燕厉声问到。
张燕此问顿时将韩馥塞住了,只见他眼神犹豫,口中更是喃喃不知所词,于一番窘迫后始才缓缓坐下,低声续道:“真有此事?”
“秉主公,确实如此。张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张燕脸上渐开笑颜,其中似乎还带有一份讥讽之意。
曹军与牛辅等人交战已久,今日夏侯惇又直捣阵眼要处,更是击退花祁,故待曹操向众人解说之后,袁绍等人俱一阵寡言沉默。
过了许久,忽听高览站出身来,圆道:“那董卓本自西凉出身,胡性未泯,此事不足为奇。张将军今日之举虽有失我华夏礼仪,但亦是大胜而归,至于这军功仍需诸公定夺。”
张燕心中愤意顿生,这高览于冀州多于自己暗自较劲,此刻又当诸侯之面做这局势的搅浑者,实乃心胸狭隘之辈。
“冀州军虽然获胜,但行为不端,故此次功过相抵。曹孟德多有败绩,念在今日杀敌甚多,过往之事也不再计较。望二位以后再有表率,那功劳簿上自可增添新赏。至此,诸公可以异议?”但见袁绍满脸狡黠之色,轻蔑地说到。
众人多是赞同之言,韩馥亦是默不作声,也未有怒色之像。
“哼!妒贤嫉能,不足为伍。”曹孟德当即愤声起身。
“曹孟德,你有何才能?竟以贤能自居?”袁绍怒声喝到。
只见曹操转身冷笑道:“袁公何不亲自领兵退敌?”
“放肆!”只听一人忽然站起,乃是后将军袁术,只听他怒到:“纪灵,明日你领队前去讨阵,也好让此等下人闭紧口舌。”
纪灵当即应声领命,果然于次日一晨便领兵讨阵去了。那花祁大败之后,知道自己阵法已被窥透,旋改做商调式音节驱阵,纪灵自是铩羽而归。接下来数日,先后有陶谦、刘岱、韩馥、王匡等人先后挑战,亦是多败阵下来。袁绍部队最后出战,却是与孔融配合,此时花祁已换做羽调式。那北海兵损伤过千之后孔融方才摸透花祁布阵法理,袁绍则令淳于琼趁机破阵,此次直接将牛辅的先锋部队几尽剿灭,梁涌、车渭、王路等三鹰更是于乱军中被诛杀。
至此,盟军初获大捷。然虎牢关外,孙坚却与华雄斗的正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