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冀州名枪(1 / 2)
“小铭,但请放心,尽力即可,若到危难之际,张飞自替你挡之!”那厢张飞见卫铭虽然年幼,但于强权面前毫无畏惧之意,且豪情颇浓,又想到昔日他在中山义薄云天之举,顿时也不禁暗赞起这个小兄弟起来,于是便趁诸侯涌乱之际悄悄传音过去。
卫铭站在校场之上,侧首朝张飞微微点头示意言谢,而后方抽出一杆长枪在眼前划了一道起手之势,而后冷冷一声喊到高览:“高将军,请!”
那高览亦是冷声一笑,而后满眼阴鸷地盯紧卫铭,低声沉到:“小子,你何以敢与我对枪?今晚这校场便是你伏尸之地。”
“万马千军,不过也是以速度和配合击溃敌人。若是能以空间和方位找准下力之处,而后一路撕裂扫荡,则无疑于裂帛之势。此虽不能退敌但亦可拒敌,若是再能以敏捷之意进行反击,则敌困即解。”
卫铭想起之前在冀北时苏旗教他枪法时的教诲,旋即使出了第一枪。但见其枪身朝下倾斜,于行进之高览身前六七米距离之际当即划出了一道寒影斜线。而后便见那枪尖在收尾之际骤然猛回,以奔雷之势迅速向上挑起,犹如猛虎摆尾一般,雄壮有力且又不失在方向和空间上的笼罩。此招乃苏旗教他的军营枪法之‘拦’式,卫铭唯有此套枪法最为纯熟,故当他看到高览欲出手之际便抢先出手以占先机。而后面那一招‘扫’之演式,乃是其知道先前一招在高览眼中必不是障碍,故旋即于出招余劲未消之际使出了继招。
但听‘噹’的一声,卫铭已被弹开退回原处,踉跄站定。高览依旧提枪站定,不过已是前进了数米。原来高览见卫铭枪法平奇,便也使出对应招式拆解。他于枪法上浸淫二十余年,自是在精度和灵巧度上较卫铭透彻了不少。故二人虽是同样招式,但众人却能明显看出高览枪法之沉稳厚重,而卫铭较之却显得没那么自然了。且高览又在后招领悟以及占位预判上强于卫铭不少,所以他方能向前推进将空间压缩。
卫铭主动攻击却形成被动之势,高览以防为主却稳占上风,这是二人呈现给校场下众人最直观的比斗现状。诸侯中不乏习武好手,故不时有喝彩之声喊出,亦有俾睨之音夹杂其中。赵於商一直紧握双拳替卫铭捏着冷汗,张飞等人也是屡次于争斗的紧要之际多有叹息之声。袁绍乃内家好手,此际他但看卫铭处处被节制,高览更是于一招一式间游走地游刃有余,脸上笑容不觉已绽了开来。
‘嚓’的一声,卫铭手中的枪头已被削掉,但见一道身影伴着唳声瞬间腾空而起,而后又见那影于当空划出一道圆滑的弧线,恰如飞驶的流星一般从高览头顶掠过,恰恰落在了他的后方。
“好!”张飞和关羽禁不住同时赞叹出声来。
袁绍‘哼’了一声,又俾了一眼,而后刘备方才暗中轻撤了一下张飞的衣襟,场中方又回复平静。
卫铭站在场中,手持断枪,那枪杆此刻犹如扫帚一般裂做数条,裂痕更是延伸至自己握手之处不过尺许距离,而他的脸色亦是颇为难看。原来适才卫铭与高览过手招式皆是寻常军中枪式,但他却处处被高览压制。待地十三式对招过后,卫铭已被避之校场边缘之处,此刻他借交接之际的反弹之力瞬间腾空,旋即又以‘掠影衔珍’之式避开高览锋芒。而这一次那大鸟‘衔珍’的施力点却非是卫铭的双脚,而是那杆断枪,且也非‘衔珍’而是‘猎珍’。但‘猎珍’所使的招式亦非五禽戏法的功夫,而是‘三世因果’中的‘皆兵’。高览已于岔路处见过卫铭此招,知道此招乃悖逆招式,意在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故当卫铭腾空一瞬之间便使出了乾坤顺逆枪法中的‘回’字诀。一枪一杆当即便于当空击在了一起,卫铭于二兵交上那一瞬便知道自己严重低估了高览的实力。他与高览至此已是第三次过手,首次乃在张燕的军营中,向时这冀州第一枪只因身份保密且又兵器不趁犹能从众人围困中逃脱。第二次乃适才岔路口处黑暗中交手,由于袁绍受伤故他未被高览追击。这第三次交手卫铭一时竟被高览配合枪式所惑,至此一招乾坤顺逆枪法使出他方知对手是多么的可怕。那回马枪乃在卫铭的意料之中,故他方以‘皆兵’杀出,本欲出奇制胜,却不想高览的变招竟是如此的迅捷。但见他回马枪使出之际,右臂跟着又是一记猛然盘旋劲力灌入,瞬间那枪身便犹如蛟龙出击一般肆无忌惮地吞噬匍匐而来。‘回’中待‘钻’,‘钻’中含‘甩’,三劲合一,无坚不摧。高览能在如此短暂瞬间融合使出一枪三劲,其功夫可见一斑。
“接着!”高览旋即又挑过一枪甩至卫铭,而后又低笑言到:“适才已让诸公饱过眼福,陪你刷刷而已,此际我要正式出击啦!看你能撑过几枪。”
卫铭此刻胸间颇为难受,适才以‘皆兵’接招不仅兵器被毁,而且高览的螺旋劲力亦沿着枪杆击至自己身上。兵器不趁已是他最大的障碍,可怕的是那高览似已预判住了自己的节奏,恰如跗骨之蛆一般驱之不散。
“小铭莫乱,高览的枪法乃以势为主,以劲为辅,主辅相依相存,只要你能找到二者关联所在,则眼前之困自然可解。”
张飞的传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但见卫铭忽地双眼熠光骤起,似是顿有所悟。原来昔日赵云曾对他讲起枪法的至高之境乃是心境通明,至此境者万物皆枪,心随意动,意至枪杀,反之则必有端倪可察。高览显是未至此境,否则上次他便不会因兵器不趁而有所束手,而张飞此时的传言却正是卫铭被动处境中绝佳的提点。
高览的又一式枪招已然杀了过来,卫铭但见那枪身犹如滚滚洪水一般,汹涌奔腾而下,势不可挡。夜半平静,但众人依然可观到校场中漫天风沙猎猎作响,恰如一幕瀑布似的朝卫铭笼罩而去。那周遭熊熊的火炬更是在高览的气劲引带之下同时极力倾斜,如同沙场点兵般规律齐整,其中亦不乏火势弱者已经骤灭。
‘嗖’的一声,一枚火光已被高览的枪风卷起,此刻正如飞箭般朝卫铭驶去,继而便见那第二点、第三点十数点。火光越来越多,此刻卫铭已感到四周炽热难耐,而且眉头似也有烧焦之味传来。但见其身形不断地飘移,手中一把长枪亦是左右不停地分拨,待最后一道火光被击落之际,忽见一寒光骤然杀之,而后他便觉得一股疼痛之感从左肩传出。
“啊呀!”卫铭在众人一声痛呼之声中站直身子,但见他左手低垂,肩头上襟衣破裂,血水正开始向外渗出。高览虽然看似并未有甚异样,但他自己却知适才险些被卫铭一掌正中额头。若非他及时撤力回援,此刻恐怕卫铭已然胜出。也幸得卫铭行此险招,否则此刻他的臂膀已被卸掉。
原来适才卫铭想起赵云和张飞之言,旋即以身法之巧来回躲避高览的进攻,并于暗中观察其枪法脉络,如此闪过数次之后仍是不能找到其节点所在。正在此时高览忽来一枪骤然杀至,卫铭已无暇躲避,于是便将手中之枪当即击出。但见卫铭此枪式犹如退潮之水,虽有蔓延之心却无后继之力。此正是飞瀑之招,但由于卫铭兵器不趁,那枪身扫去凝滞不畅,劲力亦是似有拖延,此也正是习武者长短兵切换时束缚所在。此招若是由夏侯惇或是张飞等人使出,由于其功力深厚且于余力补充掌控把捏精准,则必是另一番现象,或可险中制敌。高览但见卫铭招式虽奇,但由于他出手仓促且被兵器所束,故而弊端大漏,旋即一招‘拨’式便将其枪式卸到了一旁,而自己的攻势几无影响。正在高览满眼俱是喜色准备终极一杀之际,忽见卫铭右手猛然一方,那枪便顺势飞了出去,而后其又换做一掌骤然朝高览面部击去,于此同时他的左手亦做‘鹿拨’之势朝着对方枪身扫去。
“好!竟以身为诱饵,当真是下贱之人,不知死活!”高览怒声厉到。
“咔嚓”一声,但见卫铭脸上露出一阵痛苦之色,他已将脱落的臂膀接上,而后满眼坚毅地狠狠回到:“高览,你不过亦是一介武夫,有何高贵可言?”
“哼!无知小子,我世代名门,又做得这冀州将军,岂是你这黄巾身份所能攀比?莫说你江湖有名,即便那童渊李彦之辈在这朝堂之上也不过一介武夫,不足为提。似你这等既无背景又无官职,但凭一时风头便想混迹于上层社会?无疑于白日之梦,只不过是给诸公留下日常笑料罢了!”高览俾睨地说到。
“高将军,赶快比斗,与这竖子有甚可言!”诸侯中终是有人耐不住烦躁喊出了声来。
“大人莫急!高览这就拿下此子。”高览言罢,便又笑着攻出了一枪。
卫铭但见高览此招是以‘回’劲为主,脚下走得却是蜿蜒路线,一人一枪恰如茫野中的河道一般,幽幽零零地穿梭远去。而那卷起的尘土砂砾却恰是河道两旁簇簇接连的芦丛,将这深夜的寒意尽皆包含在内。薄雾隐隐,水路漫长,而道阻更是将眺望之人的目光一次次隔离,使人不觉心中惆怅顿生。此招名曰‘道阻且长’,乃是高览乾坤顺逆枪法中的绝妙一招,亦是他志在必得之式。卫铭但觉一股强大的气流拉着自己身躯朝前涌去,另有一种神秘之觉在脑中不断地萦回,意识亦在其扰乱之下不断地低沉。此也是高览顺流枪法中的绝妙之处,以枪路构造形势,以劲力压迫敌人形神,待其头脑昏沉精神散漫之际则对方便不得不沿着自己早已构造好的水路顺流滑来,恰如牵线傀儡一般。
‘噹’的一声,卫铭顿时清醒了过来,但自己亦被高览一枪扫中前胸。
“幸得适才手中长枪及时回撤,否则此刻我必是重伤倒地。”卫铭望着手中弯曲犹如雕弓般的枪身,以袖擦去口角的淤血,心中不由地喃到。
“哼!看你那破烂衣服还能擦拭几次。”高览不禁又一声鄙弃之声。
“再来!”卫铭甩掉手中之枪,又取了一把过来。
接下来,卫铭又与高览游斗了十数次,期间他亦是更换了三把长枪。待高览一套枪法使毕,卫铭身上已无完成衣服存留,脸颊、肩头、胸口、腰腹、后背亦有多处枪伤存留,而高览身上并未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夏侯将军,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以小铭的功夫,即便枪法上不敌高览,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而且你看他似是一直处于被动,似是被牵引着一般,更不符他平日里的敏锐之性。”赵於商满是担忧地朝一旁的夏侯惇低声言到。
“确实奇怪,向时在小铭与颜飞争斗也没如此惨败。不过赵大掌柜暂请放心,你看小铭虽然受伤但俱是轻伤,伤口只是皮肉渗血未及骨头。以我之感,小铭应是以身试枪来寻找高览破绽所在。”夏侯惇亦是低声回到,双眼未曾离开过校场一丝。
确如夏侯惇猜测,卫铭正是以身法游动来争取时间观察高览枪法的微妙之处。十招过后,卫铭便发现了高览的枪法规律,后面三四式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猜测是否准确。不过也幸得他五禽戏法根基稳固,恰恰避开了对方致命之击。饶是如此,他亦被高览刺的满身是伤。
“哈哈哈哈!”高览大笑了数声,而后转身朝袁绍喊到:“袁公,我看那江采薇不过一柔弱女子,虽然姿色并非出众但亦算得上清秀。恰熙公子年少,不如将之纳下当做一房媵妾,而且其又懂得一些医术,或有用处啊!”
袁绍但见高览取胜不过弹指之间,稍时即便不当场杀掉卫铭也可使其重伤难愈,而那赵於商再慢慢除去即可,心中顿觉一阵宽慰,旋即笑着答到:“此等山野粗鄙女子岂能入得我府上?高将军若是有意收揽,我自答应你稍时取胜之后不再计较此女任何罪名。”
“多谢袁公成全,哈哈!”高览笑着朝袁绍一个回敬。
卫铭怒了,高览之言已让他愤意顿生,这不仅是对采薇的羞辱,更是对自己的挑衅。而袁绍之言,更是世家门阀高傲之姿的固有表现。
“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神将守形乃长生。”
卫铭竟是主动出击了,此次他所用的招式乃是七探蛇盘枪中的‘目视无睹’。但见那枪长驱直入恰若狂莽一般,沿着高览枪路方向溯游而上,待其行进约合半枪距离便与对方的长枪相遇在即,但见它并未减速反倒是骤然巨口大张,端的是无视任何阻碍,视这河道犹如平地。蛇芯嘶嘶作响,芦草厉厉生风,二人两枪带起的河水亦在哗哗涌起,瞬间在河道正中凝聚起了一个巨大的水幕空洞,且那水幕仍在不停地涨大增厚。须臾过后,那水幕终是在双方的劲力冲击爆破裂开。但奇怪的是,河水并非是坠落于河道中,反而是倒灌涌去,且其势较之向前更为汹涌。众人但见那河水的浪头之上赫然立着一个硕大的巨蟒头颅,其芯则正是卫铭手中的长枪。而另一端,高览的枪势竟是被压制了下去,且其所汇聚的河水亦是在不停地被对方吸入蟒蛇的躯体之中。
“砰”的一声,高览终是在一式‘壮士断腕’的招式下倒退了数步方才站稳,此刻他正手持断枪满脸俱是错愕之色。
“好啊!”张飞大声呼了出来,诸侯当即冷眼斜之,但见他似是并未理睬。
“二弟,卫兄弟这一招却是妙啊!不亚于那颜飞的枪法。”关羽拉了拉张飞的衣襟,示意他收敛之际仍不忘低声赞到。
“二哥,恰能搓一搓袁绍那厮的威风。不过不知道小铭还能撑下几招,你看他胸气似有紊乱之像。”
“嗯。稍时若是到了那关要时刻,我二人当也顾不得什么场合礼仪,非助他一臂之力不可。”关羽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欣赏起这个聪慧坚韧的小兄弟起来。
张飞微微一笑,未在说些什么。
赵於商从未见卫铭使过枪法,不过适才一式之妙确如张飞所言,心中也不禁暗暗称奇:“看来小铭能得大长老以及颜飞的认可不仅是自身功夫出奇,更重要的乃是临场的感悟非常人所能企及。单是此招,那高览便犹不及之。”
“这是什么枪法?”高览仍是不相信适才之事,此刻他已经换过一杆新枪,旋即问到。
“无甚厉害,不过凑巧取胜罢了,高将军可是要再来?”卫铭笑着回到。
“哼!你也胆敢挑战!”高览怒吼着便已攻出了下一枪。
这一招依然是顺流枪法,名曰‘白露为霜’。但见那枪过处堤两岸满目萧条,河水亦是泠泠沁寒,霎时间雾气、寒气、湿气凝结成珠,一粒粒恰似白露一般洒落下来,霎时间将这河面周遭便被铺满了无垠的寒霜。卫铭见高览此招是以静制动的枪法,无论是那白露还是寒霜俱是积蓄所生之物,二者不仅同时存在,而且亦可彼此转化。但此招巧妙之处便在那转化的平衡之处。一旦白露全部转化为寒霜,则必是那枪势极盛之时,亦是那杀机骤现之际。白露为劲力铺就生成,寒霜则是枪身势头所在,故卫铭若是相要破解此招,非得找到蓄力成势的节点所在,也即那霜露的平衡之处。此时那河面上雾气已见骤盛之势,河面依然平静如初,不过秋水的幽深清泠之感却是愈发浓厚。
卫铭终是在赵於商等人的提心吊胆之下伸出了手中的长枪,此刻高览的枪尖距离他不过也近一米距离。但见卫铭手中长枪此次并非是直下切入,反倒是绕道而上,恰如蛇身盘旋一般将浓雾尽皆避开。但待其行至浓雾稀薄之处,忽见那蛇身骤然一个加速疾速朝水雾尽头冲去,且那蛇尾仍自不停地摇摆以甩开身后阻碍。此招名曰‘或隐或现’,亦是七探蛇盘枪中的招式。盘蛇出洞,或隐匿于草丛之间,或消势于游走之中,但这亦是长蛇防不胜防之处。那蛇身本是灵巧轻便之物,一切游斗俱是障眼之法。但若是那蛇神忽然出现,则必是它寻到了可乘之机,一招定能取胜。
“原来是此枪法啊!”夏侯惇突然笑着叹到。
“夏侯将军认得此枪法?”赵於商原以为适才的招式乃卫铭自创,此刻忽听到夏侯惇此说,旋即有了兴趣禁不住问了出来。
“哈哈!小铭此枪法我虽不知,但适才一招‘或隐或现’却是熟悉。当时我倆只是比招未用内力,此刻小铭完全方知这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啊!”夏侯惇想起洛阳郊外与卫铭比斗之事,不禁双眼微眯了起来,忽然但见他一记讶声:“咦?小铭枪身似微有失控,回枪更有飘忽迹象,这非枪手当有表现?莫非他已受内伤?”
但听‘锵’的一声,伴随着夏侯惇的低声惊叹,高览手中的长枪已然落地,其本人亦是满脸错愕之色。卫铭气势依旧,他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卫铭此刻已将局势扭转了过来,赵於商亦是舒了一口长气。他见卫铭满脸坚定且又是狠厉地紧盯着高览,心中欣慰的同时亦不禁有些担忧。夏侯惇所言赵於商终是察觉到了,此刻卫铭虽是占据上风,但居于背后的他也同时看到场中这个小兄弟暗中发颤的双腕,不由地独自心中喃道:“希望小铭不要有事!”
“再来!”高览拾起地上的长枪,怒喊着攻了上来。
一招偷巧,第二招仍是瞬间遭破,高览此际心中已有些许疑虑,故这一式他改做逆流枪法出击。但见此招枪尖斜上微倾,枪身铿锵有力,那破风之声不停地在卫铭耳旁呜咽长鸣,月光、火光亦是在其寒锋的刺耀下黯然失色。卫铭见高览眼神已不似向前那么凌厉,而是混有一丝的飘忽之感,心中不由地欢喜暗生,当即便长枪骤然直杀而去。但见卫铭这一枪坚决狠厉,恰如盘蛇捕猎一般毫无拖延之意,更是在半空于一个‘旋’劲迅速将高览的枪身荡开,那枪尖正是黑蛇之巨口,直插猎物胸口。此招正是那‘盘蛇出击’之式,向时在巨人山卫铭曾使过,当时由于是偷袭故随击中了张向但却无甚威力反被其震伤内息。但今日却是迥然不同了,此际卫铭不仅功夫骤升且于枪法的领悟亦是到了新的境界了,最为关键的乃是其已将高览的枪法尽然窥透。盘蛇若是主动出击,则必是蓄力已久伺机瞬发,猎物岂能抵挡住这毅然决然的突来一击?
果然,高览第三次被击败了。这一次他不仅丢掉了枪,胸口衣襟亦被卫铭划开了一道血口,此刻那血水在往外流出。高览此刻的脸上已非错愕之色,反倒更多的是慌乱,眼神中的飘忽也被闪避所取代。他于错乱中匆匆地捡起地上的长枪,愤怒地又攻了上去。
‘嗵’的一声,这一次不过瞬息的功夫,高览便被重重击倒在地。卫铭能如此快取胜一则是因为枪法占优,二则是因为高览怒气攻心,导致理智错乱,慌忙之际难免漏洞百出。否则以他的枪法和功力,卫铭非得一炷香时候不可。
“这一招叫做‘疾风劲草’,乃是意志比较,高将军心绪不稳如何取胜?”卫铭厉声朝高览挑衅道。
只见高览双眼通红,怒发冲冠,旋即又分别使出顺流、逆流枪法中的诸多精妙招式,但俱是不过片刻功夫便被卫铭一一拆解,而且均是直击其要害之处。
高览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此刻他倒在地上,眼前是两杆断枪,身上的衣服较卫铭犹为甚之。他自乾坤顺逆枪成名以来从未如此惨败,即便昔日与张郃一战也是百余招后难分伯仲方才各自退去。但此次对方似是比自己更为熟悉此枪法,一招一式竟被克制的如此通透彻底。而真正令高览心态崩掉的乃是卫铭所出的枪式他却找不到任何的应对方式,唯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招式犹如庖丁解牛般地被支离拆解。
“高览,我本不与你为敌,奈何你却要处处紧逼。此枪法名曰七探蛇盘枪,正是你的克星。日后若是你胆再羞辱采薇一次,我便见一次打一次。”卫铭说罢,便将手中之枪抛至一旁,旋又走到场中朝场下众人一拜,而后铿锵说到:“诸公,胜负已分,不知袁盟主是否信诺适才不再计较采薇任何罪名之言?”
但见袁绍满脸黑沉,诸侯亦是未曾想到今晚较斗竟是如此结局,唯有刘备、曹操等人心中暗喜,脸上却是表现出淡定之色。
“嘚嘚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后便听一声长喊声骤到:“虎牢战报!”
袁绍当即起身,而后朝场中喊到:“诸公请于帐中共议。”
“袁盟主!”卫铭又一声厉喊之声。
袁绍怒色骤起,但又见诸侯中已有议论之言,旋即右手狠狠一挥,愤声道:“放人!”
夜色阑珊,烛影昏暗。卫铭醒来的时候已是两个多时辰过去,他努力地睁开沉重的双眼,但见一个白皙秀美且又无比熟悉的脸庞正挂满了泪水满是担忧地望向自己。卫铭心中顿觉一阵安然,一股温暖之觉瞬间传遍全身,禁不住灿烂地一笑,那人正是采薇。
“赵大哥,铭哥醒啦!”采薇喜极而泣地伏在了卫铭身上。
卫铭伸出右手,不停地抚摸着佳人的秀发,柔声说到:“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赵於商此刻也走了上来,满脸欣喜地朝卫铭说到:“小铭,你终是醒了过来,可觉身体有无异样?”
卫铭醒来之际已便觉体内已无大恙,此刻他又暗中运行真气竟发现亦可循环起来,于是便笑着回到:“赵大哥,除了体乏,我已无碍。”
“如此便好,幸得关将军出以援手,否则你经脉必将受损。”
此时采薇已将去过身旁早已备好的伤药,悉心地服卫铭喝下,而后又以湿巾为其擦拭了一遍干燥的脸庞。
“关将军他们人呢?还有曹刘二位明公呢?今日若非他们相助,恐怕我们便被那袁绍所迫害啦!我们需得好好盛谢他们一番不可。”卫铭说着便欲从床上下来。
采薇当即便将他拦了下来,而后切声说到:“铭哥,你躺下好好休息休息,不要乱动。诸位将军和明公的大义我和赵大哥已经谢过了,日后再遇时你再言谢也不迟。”
“日后相遇?莫非他们已经离去了?”卫铭诧异地问到。
“他们已然出征啦!”赵於商待卫铭躺下后,方才将后来之事讲述了出来。
原来适才卫铭与高览大战之后,恰虎牢战报传到,袁绍旋即与诸侯进入营帐商议。待高览被侍卫扶下之后,卫铭终是支撑不住,一股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接着便倒地昏迷了过去。赵於商等人旋即狂奔上去将其抱回营帐,恰此时采薇亦被放了回来,她但见心上人重伤如此,顿时泪如雨下,惨不成言。
“当时你真气呈失控之态,性命堪忧。于此危在旦夕之际,关将军当即便亲力将你体内真气逐一归位,而后又导其流通诸多穴位。待你脉象趋于稳定之后,已是半个多时辰过去。而后我方知原来你并非是被高览所伤,而是自身导致。”
卫铭点了点头,强颜一笑回到:“这七探蛇盘枪乃小云所创,我只知其中招式却不懂内息调配。不过适才也不及顾虑,唯有强行催气运行,却不曾其反噬竟是如此厉害。”
“确实如此,关将军亦是此说。他说招式与内息的配合莫不是经过反复的磨砺,渐之与使用者的习性、功力以及感悟形成紧密结合,弥久之后方才形成一套功夫。似你虽有妙招,但使用时真气的强弱切换、留余分寸、缓冲时间以及虚实结合等细节把捏不到位,即便是取胜但亦是冒着生死之险强行为之。关将军临走之际仍说此枪法着实超绝,让我劝你在尚未悟透之前且不可乱用,否则后患无穷。”
“无怪于这玉贞门派江湖没有仇敌!单是这套枪法没有六合真气配合,之与他人也是难以驾驭!”卫铭心中也是一惊,冷汗顿出,不由地叹息回到。其实他在使出七探蛇盘第一枪时便由于用力过度使经脉受损,后面几式更是强行出手,此无疑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举。五枪过后之后,卫铭实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窜动无绪的真气,此时他的五脏六腑俱已遭重伤,后面能击败高览亦是全凭意志力强撑。待袁绍答出‘放人’之际,卫铭顿觉身心轻松,而那反扑的真气亦是在他压力尽消之际瞬间爆发将其击倒。若非关羽及时出以援手,此刻卫铭恐已成废人。
赵於商接着又说到:“小铭,适才你在校场之上,那高览初时处处节制着你,我整颗心一直都是提吊着,后背衣襟都被汗水湿透了。后若非夏侯将军看出端倪,我仍是被你所迷惑。”
“哈哈!我只不过是迷惑敌目使其放松警戒罢了。似高览这等枪中好手,若是我初登台便以七探蛇盘枪与之对解,则不出三招他便取胜。高览的乾坤顺逆枪法乃是以天为势,蓄劲于地,看似天地一体无隙可寻,实则是天地交际之处乃是其节点所在,此处亦是我们常说的混沌之境。那混沌滋生万物,亦可转换万物,高览枪法的劲与势便是在此节点生成与相互转换。我也正是听到了张飞将军的传语方才顿悟,所以那前十几式便是一直躲避,只是为了窥测到高览的枪法要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