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田麒之病(1 / 2)
田儋走出堂来,和田荣对视了一眼,眉头均皱,两人都隐约猜到发生了何事,面现担忧。
田荣“嘶”的倒吸了口气,眉头锁的越发紧了,道:“怕是……六儿有恙?”
六儿不是别人,正是田横的独子,田麒,刚满十二,却身有奇病。
既是独子,为何称六儿?田儋有四个儿子,田荣三个,三田兄弟形如一家,田麒在三田家男丁里排行老六。
且因为田麒之病,田横怕独子不好养活,便给取了个“六狗”的乳名。“六狗”不雅,家里长辈都唤作六儿。虽然狄县田氏还有其他分支,但关系疏远的也没挨家排过去,况且是个乳名,也没人会在乎。
说起田麒这病,确实奇怪,不时昏迷。之前是两三年昏迷一次,近年确是几月一昏迷,而且愈发频繁,药石无效。
田儋叹了口气,说道:“琅琊徐仙长,医道兼长。国未亡时,我们曾有几面之缘。月前我派人去琅琊访他为六儿看病,却不知已云游何处。这倒如何是好?”
田儋只知道那徐仙长是琅琊人,但家住何处却不知,他派去琅琊的人,好不容易寻到了徐仙长的住处,人却不在家中,只得留下书信归来复命了。
“可惜六儿这么个孝朗少年。唉!”田儋道。
这田麒虽有奇病在身,确是分外聪慧孝顺,田儋曾赞他:“有其曾祖之风”,而且生的眉清目秀,全随了父母的长处。
只可惜,天妒英才啊。
田荣问:“大兄,现下……”
田儋道:“算民还没开始,不急于一时,先去看看六儿吧。”便当先出了宅门,田荣紧跟其后,两个贴身仆役也坠了上来。
三田的府邸都在狄县城东,田儋和田荣都住在安宁里,田横家宾客较多,在德居里购了大宅。田横虽然与兄长不在一个里中,但也相距不远。
城东临近城郭处,有贩卖粮食、肉菜的粮肉市,酒也在此市中,采买十分便捷。
秦代还没有沿街的商铺,狄县在城中不同位置开设了专供交易的市,有贩卖牛马、家禽的牛马市,有卖竹、木、麻、陶等日常用具的陶木市,其余衣布市、器市等不一而足。
不同郡县的情况也不尽相同,有的市较为集中,有的如狄县这般分散于城中。有些大市,还会专门设置市令、市丞等职,管理日常市务。
城市,城市,自然是有城有市。
田儋兄弟二人径直往德居里而去,已近午时,全城各处去东郭粮肉市采买的人络绎归家,道上行人不少。
黔首小民们能买只瘦鸡细鸭的,已是兴高采烈了。有余钱能打上二两浊酒的,乐的直抹嘴唇。跟着大人采买归来的小童,路上都是一蹦三跳的。
也有穿着单布袍,扛着麻布袋的汉子,麻袋也是缝缝补补。见他手紧紧攥着麻袋口,生怕掉了一粒粟,低头急行。也许这一袋粟,就是全家半月的口粮吧。
田儋二人裘衣皮履,脚步匆匆。路上有人认出二人的,忙着远远的作揖,二人点头致意,便疾行而过。
德居里居首的,便是田横所购的大宅。大宅依里墙而建,宅前有影壁,影壁上刻着双獾交颈哮天图。二人绕过影壁,见大门敞开着,便径直走进去。
门后有个仆役见到二人,忙稽首下拜道:“家大君、二君尊安!”
田儋道:“起来吧,人呢?”
这仆役知道是问谁,忙起身弯腰道:“家君去六公子卧房了。”
两人便又匆匆往后宅赶去。跟来的两个田儋的仆人,立在前庭中,便不走了。
冷风吹过前庭中光秃秃的梧桐树,树枝“沙沙”作响。
乍一进后院,便隐约听见东厢那边传来阵阵哭声。二人心知不妙,便不自觉的又加紧了脚步。
还没穿过后院的桃径,远远看见田麒房门口外跪了一地人。
一边是皆穿黑衣的宾客,一边是素色衣裳的家中婢仆,婢女中有二人哭的很是伤心,宾客这边确是一片肃然。
家宰田二抬头瞧见了过来的田儋二人,忙起身相迎。田二五十来岁,三田幼时便在田家为仆了,为人忠诚能干。
二人脚步不停,田儋伸手示意田二莫要行礼,喘息道:“六儿怎么样了?”
田二趋步上前,还是拜了拜,凄声道:“大君,六公子吐血晕厥了,女君悲泣不止……”
“十日前不是才厥过吗?疾医请了吗?”田荣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