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少年转过身,踏步向前,那张黄图上的地址标明了这个城镇,他也记在了心里。他的记忆力,非比寻常。
怀集镇。天晓宫。朝堂称之为天晓宫,江湖上又名天晓山庄。是为当今天下用剑第一人剑道魁首邓启太承之师林俊奕所重新建造的天下第一大庄,前身为怀集问鼎楼。集天下奇才,山庄门客不计其数的一等一。
数十年前,林俊奕在此地建立问鼎楼,并给此城镇命名为怀集,广收门徒。邓启太,便是最出色的那个。年幼一柄剑闯出一片天地。让朝堂与江湖都为之刮目相看。当年他的传说,一点都不亚于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明头。两人也就走到一起,白衣黑衣双人天下一文一武。
远方,忽远忽近,一步一个脚印,似乎此间只剩他一个人,这世间只剩他一个人了。脸上泛起了寂寞与无趣。这世间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他已经没了下山前的热情,往事涟漪一一浮现眼前,他慢慢走着,快速的回忆着。
去年凉秋,他还嚷着先生跟他一起下山,先生说,等红色染满整个小镇,就是他的下山之日。要是下山了,就拿着信物去找自己的父亲。
那时候,邓观浦问他,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我不能下山,走出这个困了我十六年的小镇。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望向月亮,又转头看向年仅十六的邓观浦,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活着的目的,你也会找到,然后为之付诸行动与努力。
江湖是什么?老师。
去年的一个夜晚,邓观浦与王小眉躺在屋顶,看着星空,旁边,还有几壶王小眉平时不让人碰的美酒。邓观浦不禁发问,他想知道,老师眼中的江湖是啥样的。他对江湖这个词,似乎很陌生,很熟悉,主要在书上看到,一些解锁,但似乎都不太符合邓观浦心中的江湖。
闻言,王小眉似乎又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嬉皮笑脸又假装正经的对着邓观浦说。
女人,财富,地位,权利。如果可以的话,还有几个尽杯中酒的朋友,畅所欲言的,肆无忌惮的。敢陪你一起闯天下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剑走天涯。
王小眉说着,举起手中的酒壶,不断往嘴里灌,他仿佛想起了一些什么往事,寒江孤影,一盘棋,不见来者,只下了一步的黑白棋,仍在等待有人来下下一步,却迟迟等不到,等来的,却只是一场惊天噩耗,那个教他棋局的女人,死的悄无声息。
安静的夜晚,剩他一人,看着黄花落,温酒凉。
她说,你的手,不是用来杀人的。你的手,更适合下棋。以至于,王小眉苦练棋道,看透前尘与未来,步步为营,一子入天人境,终会得天下,却无称帝之心。一则噩耗,让他与人对弈间,道心崩溃,瞬息跌落七品境,从此世间再无趣。
邓观浦望着眼前不断灌酒的老师,并没有出手阻止,反倒自己也喝上了。老师曾说,平常喝酒,是为了喝酒,到真正给自己灌酒的时候,那就不是喝酒那么简单了。总有一段什么事,会让你值得再活下去一趟,。
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或委屈,或开心。总要醉一次,才知道难得二字
邓观浦不知道先生之前做过什么,经历了什么事,但他知道,他在说书时的每一个字,都能深深刻入人们的心,每一个字都被悲痛掺杂。他或许有一天,会明白。或早,或迟。
这样的日子,在从前,不知道有过多少会,可多少回,邓观浦都深深的记在脑子里。不敢忘却。
只记得那句
“吾非君子,但心存良知。明知江湖险恶,却仍赤诚而行。”
回忆在阳光下散发,邓观浦逐渐走进人潮,望着一个一个陌生的面孔,坚毅的眼神刹那露了出来。
“诶,公子。等等,等等。”
邓观浦望着人潮,正欲走进城门时,被一声呼唤给惊到了。听声音,旁边的守卫慌忙退下两三步低下头。那个马车上的半布老人见着邓观浦急匆匆跳下马车,向邓观浦跑来,一点都不像天晓山庄的人在外应有的样子,倒想个忠爱粉见到自己的偶像一般跑向邓观浦。路过的行人赶忙认出位置来,毕竟这位朋友在他们眼中,一会说一会笑,不知道下一刻情绪就要怎样表达出来。
邓观浦转头望向声音那边,眼见半布老人急匆匆的跑过来,道:“是你?”
“公子呀。终于等到你。”
半布老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脸上欢笑不已。邓观浦又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到。”
“是庄主,庄主料事如神,早早就叫我来此等候。就是为了接您进庄。”
半布老人道。邓观浦眼神突然瞟到那边的那辆被两匹马牵着的崭新的马车,富丽堂皇的装饰着实让人羡慕。
“那就上车吧。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两人一拍即合,半布老人赶忙去驱使马车,行人也缓缓让开一条路来。城门的护卫也赶忙疏通城门的人流,好让马车行走。
……
马车就这样悠闲的走着。邓观浦也从富丽的马车窗中探出头来。
这简直超乎他对“镇”字的理解。
千年百年来怀集这个地方凝聚了太多的繁华光彩,太多的颠沛沧桑,文化历史厚重得难以想象。
这里有很多红石板小街小巷,都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川流不息。城门直通的大道两旁有着许多妇女和男人在摆摊。吃的,用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外国商品流通。到了夜晚,更是通宵达旦。
“对了。我该叫你什么,半布这个名字,听着怪怪的。”
马车车帘内传出一声温和的声音,温和的不像男子一般。
驾车的半布老人听着,嘻嘻回声道:“公子您叫我怀叔。”
“又一个叔辈?”
邓观浦低声细语。这般老者,居然是自己的叔辈?意想不到,意料之外。却不知,这般话语传到了怀叔耳中,又听言道:“:不是叔辈,公子。我的名字,就叫怀叔。半布老人,嘿嘿,是江湖人给的个称号罢了。”
邓观浦又把头伸出前帘,里里外外络绎不绝的人群格外热闹,他好久,好久没感受过这种感觉。这个怀集镇,:布局,似乎和小镇大同小异。邓观浦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街道,周围人的喧闹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好几个月前的那个雪夜天。
“山庄怎么去。”
邓观浦侧着脸,望着那些为着生活谋生的人们。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不过也是图那碎银几两,可偏偏就是这碎银几两能解世人万种慌张,万种忧愁,万种匆忙。
有人在热闹在寂寞里,有人寂寞在热闹里。这个世界似乎就是这样。他们每个人都曾扬言走遍世界,骑马扬帆淌热血,成为英雄豪杰,仗剑天涯。
怀叔单手指着前方的路,说道:“直走。怀集镇的尽头,就是山庄。驾驾驾……”
邓观浦闻言,很憧憬的望着前方,再看那滴水下来的屋檐,酒馆上躺着的黑猫,路边卑微的乞丐,大地主的嚣张跋扈。听着摆摊人们不断的回响的叫唤,以及,那铸剑的声音回响耳中。
他看到,酒馆上,有人千杯不倒,有人一饮即醉。有人听书,有人唱歌,有人写字。更有人,提着剑,不止一人。那些人,身穿黑白交间的长袍,甚者提刀。就是不经意间,他们对视了。邓观浦似乎并没有觉着什么,那眼神,透着质朴无华,像少年穿透光阴而不顺从。
而此时正中午,城墙上,有着一身蓝袍中年男子与一位老者。老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问蓝袍中年人道:“天晓山庄的小少爷邓观浦终于还是现身了。他们都觉得邓观浦可以成为下一代的邓启太。你觉得怎么样。?”
“不是要我觉得怎么样,而是要让天下人觉得怎么样。”
蓝袍中年人笑了笑回答道。
“这位爷的路可不好走。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呀。你相信他?”老者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邓启太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姓邓的我都可以相信。”
蓝袍中年人的回答不禁让老者有些诧异。老者又说道:“十几二十年了,邓启太也该现身了。不然朝堂那边,就真的忍不住咯。哈哈哈哈”老者张狂大笑道,缓缓走下城墙。蓝袍中年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又转头望向前方已经模糊了身影的马车,微微扬起了嘴角,脸上的皱纹缓缓露出。
马车就这样一路缓缓的直行行驶着,一切都是这样安然无恙,波澜不惊。在热闹的街道上,邓启太见了好多剑客,属于怀集镇的浪漫。只因邓启太是当今天下用剑第一人,多少人都想拜入其门下,尽管不是当弟子而是门客。天晓山庄揽尽天下功法秘籍。
但也传来了异样的眼光传向马车,那种眼神,是杀人的眼神。一路驾车的怀叔也注意到了。他早就注意到了。但他知道,只要有他在,到达天晓宫前,都不会出任何事。这也是邓启太叫他来接邓观浦的原因之一。
而此时的邓观浦在马车内打坐,运转着那浓郁的真气。每天练两次,已经成为了他习惯。为了复仇,他别无选择,八品的外表,五品的实力让他苦恼,真气不断在邓观浦身旁周璇着,下一刻就悄然进入他的身体内。